在旁邊人驚訝的時候,馬道長卻反而找回了神智。
他原本帶着茫然的眼睛重新堅定,下垂的唇角緊緊抿着,真正進入了工作狀态中。
馬道長的視線從左掃到右,不放過任何一絲最細微的細節。
他将自己代入到了燕時洵的角色中,假設現在站在這裡的是燕師弟的話……他會怎麼做?
燕師弟在剛從車隊上下車的時候,是否也是像以往和他每一次共事時的那樣,先一步看清楚現場的每一個角落,将隐藏在細節中的真相毫不留情的揪出來。
馬道長這樣在心裡問着自己,然後,借助着落日的餘晖,還真的讓他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車轍!
因為皮影博物館剛好在下了高速後的轉彎岔口,所以從前面一段路開始,路面就逐漸由柏油公路變成了塵土飛揚的土路。
雖然為了便于出行,路面已經被基本夯實,不會像村裡的路那樣難走。
但似乎是因為往這裡拐彎的車實在太少,這邊又常年無人居住走動,土路也欠缺保養和修複,所以有很多浮土在上面。
隻要有車經過,就會在路面上留下車轍的痕迹。
更别提是節目組車隊那樣的重型車。
為了保障嘉賓們的安全,張無病給節目組配置都是大幾百萬的高級旅遊車,在防撞擊防彈的同時,也因為多加了鋼闆而格外的重。
其他後勤車也不遑多讓,因為前幾期節目的遇險,現在每一次拍攝,節目組都會帶足了食物藥品,每輛車都好幾噸重。
這樣的一行車隊,走過的土路上都會被壓進深深的車轍。
而現在在光線下,馬道長可以看到被塵土籠罩下的光影栅格。
這個吃地深度和輪胎花紋,是節目組的車隊沒錯。
馬道長松開車子,跟着車轍的痕迹一路找過去,确認了确實是從公路上下來、開往皮影博物館的方向,然後又追随着車轍小跑過去。
車轍最終消失在皮影博物館的牌樓外面。
就和他們在來之前所知的一樣,車子停在了外面,嘉賓們則進了博物館。
雖然現在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但馬道長半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留下的車轍和淩亂腳印,摸着下巴沉吟,之前發生在此的畫面重新在他的腦海中構築。
車子停在了這裡,有器材被搬下車,沿着土路留下了蛇行一樣的細長痕迹,還有重型設備的小車輪,衆人重疊的腳步……
所有的痕迹,都終止在牌樓的地方。
車子也沒有後退或掉頭的迹象,最後留下的車轍完整而清晰,車子卻從原地不翼而飛。
像是所有人在邁過牌樓下面的一瞬間憑空消失了一樣,牌樓另一邊的土地上,沒留下任何的痕迹。
隻有兩側整齊排列的石碑,像是墓碑一樣沉沉無言,散發着陰森冷意,是陽光都照不亮的陰沉。
馬道長眯了眯眼,隐約從那些被風沙磨損得厲害的石碑上,看出了它原本刻着的字。
似乎每一塊石碑,都記載着一個名字,而每一個人,都姓白。
後面的字雖然因為過度磨損而有些模糊不清,但馬道長還是聯系前後文,連蒙帶猜的解讀出了上面的刻字。
這些姓白的人,都是西南皮影的皮影匠人。
因為他們在皮影上造詣匪淺,并且在共同修建皮影博物館的時候,貢獻出了不少自己的作品,也慷慨捐了很多錢,所以特意在建博物館的時候,也立了這些石碑,作為對他們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