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活嘴活眼的緣故,這些木雕偶人無法自主的說話,而是喉舌被體内的機關控制。
機關雖然賦予了木雕偶人如同真人一樣的動作,但也同樣控制住了它們,讓它們無法自主的行動,或是準确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燕時洵想起他之前在湖中戲院看到的那些木雕偶人,還有皮影博物館裡追殺南天等人的屍骸和皮影。
它們的嘴巴一直開開合合,想要對人說些什麼。
隻是因為它們猙獰詭異的外表,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以為,它們是想要傷害生人,就連燕時洵最開始也是這樣以為。
直到白師傅和鄭樹木,都分别拜托他救出對方,燕時洵再看到這些木雕偶人時,才終于知道它們本來想要說的什麼。
它們憑借着本能追逐生人,并非是想要用生人的血肉填滿自己木頭身體裡的空洞,而是在被幕後之人操控着追殺生人時,想要向節目組這些從外面來的人,尋求幫助。
曾經對鄭木匠一家犯下過罪孽的村民們,都被鄭樹木兄妹留在了村子裡,即便死亡,魂魄也被禁锢在木雕身軀裡,不得投胎和安甯,一日日重複痛苦。
它們想要尋求一個解脫。
但是……
燕時洵冷漠的隔着滿院的木雕偶人,目光如刀鋒般尖銳,直直看向謝姣姣。
無論是做過錯事而受罰的村民們,還是因為愧疚而甘願被利用的白師傅,他們都被謝姣姣操控,無法從白姓村子離開。
雖然燕時洵還不清楚降生即為鬼嬰的謝姣姣,到底是怎麼在後續不斷的逃過天地捕殺的,按理來說,天地不會容忍鬼嬰這種一旦成長起來就即為可怖的存在,勢必會在鬼嬰覺醒力量之前,盡可能化解所有可能帶來的危機。
但是謝姣姣卻活了下來,還長到了這個年歲。
就像是惡鬼入骨相幾乎不可能活下來一樣,鬼嬰也是如此。
每到中元節和鬼月,鬼嬰附近的邪祟鬼怪就會不由自主的被鬼嬰吸引,向它靠近,聚集起來的龐大力量,會引起驅鬼者的注意。
而天地也會引導可能殺死鬼嬰的驅鬼者或事件靠近鬼嬰,鬼嬰到真正死亡為止,都會一直多災難。
于是,成功活下賴的謝姣姣,就成為了天地無可奈何的存在。
她本身就是由最純粹的鬼氣和怨恨構成,鬼氣籠罩村子,再加上鄭樹木和白師傅的幫助……
白姓村子,已經是有來無回之地,在天地的掌控之外。
是因為謝麟嗎?
燕時洵所能想到的變數,也隻有那個在田野間抱走了襁褓的小少年。
以謝麟對于謝姣姣的保護和溺愛,恐怕就算他知道了謝姣姣的真實身份,也不會對她做些什麼,反而會愈發嚴密的将她保護在羽翼之下。
就像現在,即便知道離開邺澧的保護可能迎來危險,但謝麟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向鄭甜甜尋求一個答案。
――他想知道,鄭甜甜和謝姣姣之間的聯系。
哪怕得知真相的代價,過于沉重。
燕時洵沒有在院子裡看到謝麟的身影,也沒有聽到從房屋裡傳來任何聲音,他出于對謝姣姣的警惕,已經在心裡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謝姣姣,謝麟呢?”
在将問題問出口的時候,燕時洵的心髒就已經被可能的真相壓得沉沉向下墜去。
而站在窗戶後面的謝姣姣,看着被木雕偶人包圍卻依舊平靜從容的燕時洵,不高興的扯了扯手指。
她細嫩的手指遠比常人靈魂,卻在最柔軟的指腹上帶着一層薄繭,而在她的掌心裡,握着數百根細長木棍搭建起來的小巧機關,像是木工匠人登峰造極的技藝所完成的心血之作,複雜精巧,足以讓任何見到它的人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