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做哥哥的終于狠下了心,回應了很多年前對李乘雲的誓言。
火焰迅猛吞噬戲院,原本昏暗的空間被映照得金紅,滾滾熱浪驅散陰森寒意。
謝姣姣尖利的喊叫聲從火海中傳來。
“鄭樹木!鄭樹木!!!我恨你,我不會原諒你啊啊啊啊!!!”
“哥哥,哥哥救我……救救姣姣,别……”
謝姣姣在哭。
她懷中的小木偶人摔在了地面上,渾身血液,仰躺着看向被火焰照亮的天幕,直愣愣的眼珠忽然眨了下。
随即,血淚從小木偶人的眼眶裡流淌下來。
它努力伸出手臂向謝姣姣,想要将謝姣姣護在自己身後,安慰她讓她不要害怕。可是被做成了木偶的身軀,就連這樣微小的事情也做不到。
小木偶人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
終于,當火焰燒灼到它身上的時候,它深深眷戀着擡頭看着謝姣姣。
然後,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被火焰徹底吞沒。
“妹妹……”
火光映紅了燕時洵的俊容,他微微眯起眼眸,被跳動的光亮刺得眼眶發酸,薄薄的水霧湧上來,眸光潋滟如夕陽落了水面,碎金波瀾。
而一直守在燕時洵身後的邺澧,也緩步上前,走到了燕時洵身邊,與他并肩而立。
邺澧漠然的注視着想要傷害燕時洵的鬼神,就這樣慘叫着在火焰中掙紮着身形晃動,内心卻掀不起半點波瀾。
就算謝姣姣不死于鄭樹木之手,他也不會放過她。
窮盡酆都将士鬼差,他也定要口出狂言的新鬼神為這份狂妄而身死于此,不給她絲毫傷害燕時洵的機會。
倒不如說,鄭樹木及時認清形勢的舉動,反而救了謝姣姣,讓她最起碼死的不是太痛苦。
鄭樹木以肉身承火焰,一寸寸燒灼之痛,他卻一聲都沒有吭,到死亡的時候,依舊眼帶釋然的笑意。
無論是他的罪孽,還是父母的仇恨,都終結于此,從此再無延續。
鄭樹木全不了對于李乘雲的追尋和對妹妹的愧疚,掙紮之中,他也隻好以身做甕。
最起碼,當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他終于獲得了魂魄上的甯靜。
他看着被燒灼成灰燼的謝麟,淺淺歎息一聲,也在火焰中徹底失去了意識,陷入無窮無盡安甯的黑暗中。
謝姣姣的哭喊聲漸漸弱了下去,最後埋沒于火焰的噼啪聲。
火海中的身形轟然倒下,摔落成滿地灰燼。
同時被灼燒殆盡的,還有整個戲院裡所有的腐屍和木雕偶人。
無論是囚困着村民們魂魄的偶人,還是尚未來得及替換、為節目組衆人準備的偶人。
整個承載了謝姣姣一生悲劇與苦痛的湖中戲院,都在火焰中轟然坍塌,無論是傳承千年的鬼戲,還是被困在其中有罪的魂魄,全都葬于火海之中,被鄭樹木的死亡帶走。
邺澧微微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