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是有人害死了燕時洵……”
他的笑容收斂了些:“那就是大道也救不回來的死局了。”
官方負責人連忙擺了擺手,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發生的,燕先生本身就這麼強了,再加上酆都和海雲觀,不會出問題的。再者,哪有人會在得知燕先生這些年來的作為之後,會不敬佩燕先生的呢?”
閻王重新笑了起來,像是剛剛一瞬間的陰沉隻是假象。
“說的沒錯。”
閻王點頭道:“不過,隻要讓那位和邺澧合二為一,化為同體,你的擔憂也就徹底沒有必要了。”
“況且……”
他微微垂眼,看向手中折扇上的日月星辰。
扇面上的雲霧早已經在舊酆都徹底消亡的時候,就已經散開,露出了清晰精緻的日月,飛禽走獸于天地間走動,一派生機勃勃的場景。
這一幅小小扇面,卻好像承載濃縮了整個天地。
閻王沉默良久,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沒有說出來的後半句話,是――當兩位同體之後,邺澧就相當于完善了他自己的生前死後,達到了大圓滿。
相當于……
邺澧就是大道。
閻王摸不準大道的想法,不知道大道是想要讓邺澧來承擔支撐大道,還是想要讓邺澧取而代之。
但不管如何,到了他這個位置上,所有說出口的話,都會對天地産生或多或少的影響,不确定的話,不能随意出口。
他也隻好暫時将疑問壓在心底,想要稍後再觀察判斷。
不過有一件事,閻王倒是确定的。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很難。
最起碼的一個前提,就是戰将和十萬将士當年被遺留在戰場上的屍骸。
對于尋常鬼魂而言,屍體和埋骨地,尚具有格外重要的意義,更何況邺澧這樣的存在?
如果真的想要改變什麼,那也隻可能是回到當年的埋骨地,解除戰将和十萬将士的執念憤怒。
閻王在千年前,倒是曾經獨自回到過邺地的戰場,但是他去的時候,戰場早已經被打掃幹淨,屍骸不見了蹤影。
唯有滿地沁入土層數尺深的發黑的血液,以及土坡石塊後零星破碎的武器和肉塊,還在昭示着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當地人都說,那些死了的士兵,全都被清掃到一起,扔去了亂葬崗喂了狗。
但也有小道消息在民間暗暗流傳,說是當年邺地的慘烈戰事震驚了附近的很多村子,村民們感念曾經将士們對他們的庇護幫助,于是趁着新的勢力接管這裡之前,自發組織前往戰場,為将士們斂屍下葬,連夜藏好了将士們的屍骨。
不過傳聞真真假假,或者是為了防止新的勢力去掘墳鞭屍,很多傳聞中的地點根本就沒有将士們的屍骨。
而聽說了傳聞,怒氣洶洶沖過去的新勢力,也隻是接連撲空。
當年的十萬骸骨,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除了似是而非的消息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或親眼看到埋骨地。
時間久了,也就再也沒有人願意去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