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嚴肅道:“即便是鬼神,在面對有關于自身的事情時,也難以看透。”
就像是他在百年前逃脫大道的時候,也沒能預料到自己的未來,更沒有想到大道将最後的生機押在惡鬼入骨相上,竟然真的押嬴了。
――不過,如果閻王在百年前就能看到現在的事,他一定拒絕承認張無病這種小蠢蛋會是他自己。
燕時洵在靜靜聽完閻王的分析之後,也立刻反應了過來:“既然兩處皆沒有有關他們的信息,那是否也意味着,不會有任何鬼差陰差發現他們的存在,引領他們前往投胎?”
閻王點了點頭:“除非他們的魂魄在死亡之後主動去找陰差,或者機緣巧合之下走到了陰路上,順着前往地府。否則,他們無法投胎。”
“不過看這個樣子……”
閻王低下頭,看向腳邊的骷髅頭:“屍骸不全,最重要的頭骨尤其是天靈蓋,幾乎被砸得粉碎。”
他頓了頓,還是有些不忍心的道:“幾乎沒有離開這裡的可能。”
燕時洵沉默了。
得益于兩位執掌死亡的鬼神的佐證,讓他忽然意識到,村長口中百餘年前的那場瘟疫死亡,一定另有隐情。
燕時洵不相信邺澧會在百年前跑到這裡來殺人,以他對邺澧的了解,對方根本就對人間沒有了任何的情感,完全的冷眼置身事外。
這種狀态下,邺澧雖然不喜歡人間,卻也對人間沒有憎恨,更不會專門跑過來殺幾個人。
堂堂酆都之主,還不至于如此。
而大道……
大道曾落在燕時洵肩上,與他同在,将九州大地展現給他看,溫柔的請求他救下萬物生靈。
燕時洵雖不是大道本身,卻也自認為或多或少了解些大道的行事風格。
絕對的理智之下,依舊暗藏着溫柔。
大道不會專門掩蓋這些人的死亡,使得這些人連投胎也做不到,然後再引導他們前來此處。
那剩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人的死亡或者生前的身份,與邺澧有關……
燕時洵不由得将視線投向了近在咫尺的廢棄義莊。
難不成,百餘年前的那場瘟疫死亡,與千年前埋骨地的秘密有關?
可如果是這樣,又為什麼這些頭骨上都有重擊傷?
“看來,要好好看清義莊裡到底放着什麼了。”
燕時洵微微垂眸,看向腳邊的滿地骷髅:“哪裡是屍骸,分明是慘絕人寰的屠殺……”
就像是今晚村子裡的那場屠殺一般。
燕時洵雖然也有懷疑,是否這些骷髅無法離開而遊蕩的魂魄,就是造成了今晚屠殺的原因。
但是在鬼神的埋骨地,他沒有輕易将這種涉及生死的猜測說出口,隻是蹲下身,将那些骷髅頭鄭重的擺放好,又站起身,緩緩鞠了一躬。
“我想要幫你們,讓你們的魂魄得以離開這裡,屍骸可以穩妥下葬,魂魄也可以往生前往下一世。所以。”
燕時洵輕聲道:“請讓我進入義莊,看清那裡的真相。”
話音落下,山谷中一片死寂。
然而微風吹過,遠處的雜草微微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