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第7頁)

  但這樣一對比的話……小道童想起了自己那個幼稚到搶自己大掃帚,焦慮到隻能掃地的師兄。

  他頓時癟了癟嘴。

  人和人的差距還是有的,比如偶像活得那麼充實,他師兄的時間全用來掃地了,哼。

  而在無人打擾的小院裡,前面的人聲漸漸傳了過來,打散了滿院寂靜,讓這一片安靜落進了人間繁華裡。

  燕時洵回過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被陽光曬得眯了眯眼眸。

  他知道,這是海雲觀前院已經開門迎接遊人香客了。畢竟馬上便是年節,到海雲觀祈福是濱海市人的習慣,很多年輕人也喜歡來這裡算一算姻緣。

  往常這個時候,像路星星這樣沒出師的小道士,都會喊去前院幫忙。可今年,路星星其他的小夥伴都在前面忙得腳不沾地,卻隻有他自己……躺在這裡,無知無覺。

  燕時洵邁開長腿,緩緩走到路星星的床邊坐下。

  松軟的床鋪微微下陷,老舊的床闆發出咯吱的聲響。

  而在床鋪下面的磚石地面上,繪制着繁複古樸的陣法,用來為路星星聚氣養魂,滋養住他最後一口氣,免得他神魂受損。

  燕時洵一眼就看出,其中還有馬道長的手筆――但這個時候,馬道長應該在西南白紙湖那邊,幫忙處理舊酆都遺留下來的殘迹。

  看來,遠在數百公裡之外的馬道長也不放心路星星,專門回來過啊。

  燕時洵的眼眸中泛起笑意,伸手探了探路星星的鼻息,發覺他的臉頰有些冷,便順便幫他抻了抻被角,松軟的棉被蓋得密不透風。

  這是燕時洵第一次走進路星星的房間,也是他第一次驚訝的發現,與路星星看上去遊戲人間的酷炫形象不同,實際上路星星過的,稱得上是簡約。

  路星星是海雲觀的正式弟子,在海雲觀一直都有自己的專屬房間。

  但這房間的布置,卻與他獨立音樂人的身份大不相同。

  這甚至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房間裡隻有一張年代久遠的床,和一張巨大的書桌。除此之外,連正經的書櫃都沒有,一摞摞的唱片和書籍就随意放在地上,擺得到處都是,幾乎蓋過了整面牆壁。

  燕時洵能夠看得出來,這還是被收拾過的結果,或許之前,這裡會到處扔着唱片和書籍,連下腳的地方都難找。

  ――海雲觀的道長可不清楚路星星那些寶貝唱片的類别,收拾的時候也都隻是壘整齊放在牆角而已,這使得那些唱片裡爵士混古典,鋼琴下面壓着古筝,完全沒有按照類别來。

  他笑着搖了搖頭,垂眸問路星星道:“你再不醒來,這些唱片就等着它們被劃傷發黴吧。真的舍得?”

  路星星蓋在被子下面的手指,艱難的彈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撐着床鋪起身。

  但努力了半天,隻能無力的放棄。

  燕時洵沒有發現路星星在被子下面的動作。

  他垂首斂眸默念符咒,金色的光芒在他手掌中慢慢亮起,一個個金色的文字在空氣中成形,很快便形成了一行行金色的光帶,縱橫交織,籠罩了整個房間。

  即便是白天,房間的亮光也逐漸蓋過了太陽的光芒,使得它在晴空之下依舊顯而易見的明亮,像是被點亮的燈泡。

  見到這一幕的道長不由得手掌緊握成拳,緊張的祈禱祝福。

  而屬于燕時洵的力量,正在慢慢向周圍溢散,充盈了整個房間。

  他雖為惡鬼入骨相,但從擔起大道的那一瞬間起,就已經執掌生機。曾經他隻能勉強保住路星星的最後一口氣,但現在,他卻可以救路星星回來。

  柔和的力量漸漸向路星星的經脈中灌注進去,他的神色安詳,眉眼舒展,甚至帶着一縷安心的笑意,像是回到母親懷抱的幼童。

  在這片溫柔如水的力量中,他可以安心的依靠着身邊這位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驅鬼者,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