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第8頁)

毒藥動了起來,她的手指緊貼着扶手慢慢滑動,目光在這閣樓的裝飾上流連,一邊朝樓下走着一邊解釋道:

“這裡的民衆都信仰,他們認為人生來便帶有罪惡,而傷害自我便是剔除罪惡的一種方式。

隻有不斷的傷害自己才能獲得淨化并得到祂的寬恕,于是這裡的每個人終其一生都在為成為一個無罪的幹淨人而努力,并以此去靠近祂。

可在這種反複自我傷害的潮流中,這個國家漸漸失去了人口和戰力,如同被時代抛棄的鏽蝕古董一樣,緩緩的沉入了曆史的沙海之中。”

三人眉頭同時一皺,有點沒聽懂毒藥的意思。

蔣遲猶豫片刻後再次問道:

“他們信仰,敬獻,甚至以身化為腐朽,這種虔誠在信仰裡隻會越來越強,怎麼會......失去戰力呢?”

“這也是我曾經疑惑的地方,但不久前我恰好找到了答案。

因為他們的敬獻啊......

似乎并沒有打動他們崇拜的那位恩主。

祂......大概是位毫無悲憫之心的神!

換句話說,神明與凡人的視角或許根本不同,凡人眼中的虔誠似乎在祂們眼裡一文不值,祂可能曾經注視過這個國家,但卻沒有賜予這個國家任何的力量。

而羅斯納人隻覺得是自己的虔誠不夠,沒能打動恩主,所以他們的敬獻愈發瘋狂......

最終,這個的國家徹底‘腐朽’了,他們用一場最盛大的敬獻宣告了自己從曆史舞台上的退場。

然而對此,依然不予置評。

如何,這還不夠悲劇嗎?”

毒藥的腳步沒停,顯然是朝着更下層走去了,程實與其他兩人對視一眼,在古怪的氛圍中跟了下去,一行人來到了這座民居的一樓終于看到了這間房子的主人。

那是一對面色蒼白消瘦至極的中年夫妻和他們的三個孩子,不過此時,這五個人已經被蔣遲打暈扔在了地上。

毒藥走到那對夫妻的身前,輕輕撕開了他們的衣服又将他們翻了個面,這位男主人明顯要比他的妻子壯實一些,血肉更加飽滿,皮膚也更加細膩。

反觀這位女主人,幹癟的身軀隻能說比皮包骨頭略強,卻毫無美感。

至于那三個孩子,更是一個比一個瘦弱,慘白的臉色看上去就像是在忍饑挨餓。

以此便能看出毒藥剛剛說的确實不錯,自我傷害已經讓這個帝國偏出了軌道,當未來的希望都奄奄一息時,未來哪裡還有希望呢。

當然,毒藥的目的不是讓他們看這些,她是為了讓衆人看清羅斯納人所遭受的苦難,以及那所謂的淨化。

順着她的指引,衆人隻看到那對夫妻的背後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無數傷痕。

穿刺、削砍、抽打,燙烙......

這些傷痕并不重疊混亂,反而是整齊而有序的排列着,看起來不像是被人虐待,倒像是在彰顯什麼“軍功章”一樣。

毒藥嗤笑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道:

“這便是信仰的下場,掌權者不肯放棄權力,隻能重鑄新的信仰來攫取他們想要的一切,但這種自我衰頹的方式,如何能與擁抱欲望相比?

人本就是欲望的合集,無論是放縱還是克制,都是欲望的一部分。

改換信仰也不過是為了追求另一些不為人知的欲望罷了,這世界上哪裡又有聖人呢?

既然大家都不是聖人,為什麼又要裝出一副聖人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