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空了一秒,怕太連貫顯得不夠笨拙,然後雙手捧着香槟,有點傻、有點害羞地笑起來:“瞿老師,希望以後還有榮幸跟您合作。”
周總道:“我……”
“您随意!”陸文堅持到最後一句詞,“我先幹為敬!”
他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完,突然想起來孫小劍的提醒,結尾要說一句誇張的、煽情的、與衆不同的話,令瞿燕庭記住他。
陸文看着周總眼角的皺紋和隐隐發亮的頭頂,估算了一下對方的年紀。
他咬咬牙,豁出臉面,冒着回家被打殘的風險說:“瞿老師,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今天看到您……就像看到我的父親。”
包廂内鴉雀無聲,傻掉了一圈,喝醉的人酒都醒了。
瞿燕庭放下筷子,轉臉撩起眼皮觑向陸文高大的背影。
他滿口辛辣,音色卻像一杯放冷了的龍井茶,不緊不慢地“喂”了一聲。
冷不丁的,陸文吓一跳,回過頭去。
瞿燕庭似笑非笑地看他,輕聲道:“傻子,姓瞿的在這兒呢。”
第8章
陸文有點窒息。
桌邊仿佛有個撚子,不知從誰那裡點燃了,以燎原之勢燃成一圈,其他人圍着桌子如火如荼地爆笑起來。
任樹笑得肚子疼,一巴掌拍上陸文的後腰,說:“小陸,你認錯人了!”
陸文一米八八的身軀竟有些弱不禁風,他腿軟地晃了晃,盯着瞿燕庭難以置信地說:“不可能吧……”
“還不信呢?”任樹的笑聲格外洪亮,另一隻手搭住瞿燕庭的肩,“這才是瞿編,你剛才敬的是周總!”
導演助理唯恐背黑鍋,解釋道:“陸老師,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瞿編穿的是黑色衣服。”
任樹問:“那怎麼還能認錯?小陸,你可真是個活寶!”
劉主任笑得滿臉通紅,也插話打趣:“小陸,在機場坐錯瞿編的車,今兒又認錯人,你可得好好向瞿編賠禮道歉。”
周圍一片混亂,陸文不知道該聽誰說話,隻覺腦袋裡嗡嗡直響。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瞿燕庭,震驚得快要原地死亡,太意外了,太可怕了,這位仁兄居然是瞿燕庭!
也就是說,他上錯瞿燕庭的專車,吊兒郎當地跟瞿燕庭聊天,屢次向瞿燕庭顯擺自己是男一号,還把瞿燕庭錯認為秃頭的中年男子。
陸文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變成震驚,又從震驚變成驚恐。
他渾身難受地站着,好像初生的狗子誤闖狼窩,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
瞿燕庭依舊似笑非笑,半側着身體,下巴微擡。等缭亂的笑聲安靜一些,他再度開口,簡單地叫了一聲:“男一号。”
陸文完美地結巴起來:“瞿、瞿老師。”
瞿燕庭重複在洗手間的問題:“我看上去不像編劇麼?”
陸文流下一滴汗,回答:“超、超像。”
瞿燕庭繼續問:“想當影帝?”
陸文的臉騰地變紅:“不……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