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頁)

  糾結半晌,陸文覺得自己好笨,無論是哪一種,都沒有按鈴的必要了。他垂下手,卻沒轉身回6207,繼續盯着6206的銘牌,似乎想看透什麼。

  在樹影下,隻有他聽見瞿燕庭先說的那一句——我不需要。

  我保護你。我不需要。

  陸文杵了很久很久,不曾敲門,亦不曾出聲,揣着一團他梳不開的亂麻,不明就裡地在瞿燕庭的門外罰站。

  第二天,陸文天不亮便開工了,上妝、過戲、拍攝,按部就班地做每一項。片場一切如常,實則連送盒飯的大姐都已聽說,他昨晚把總編劇氣跑了。

  傍晚收工,陸文上二樓化妝間換衣服,經過101頓了一下,門鎖着,瞿燕庭一整天沒有來劇組。

  還在生氣?

  不想看見他?

  陸文心裡結了個疙瘩,收拾完離開劇組,路上距酒店越近,他心裡的疙瘩越複雜,大個,堅硬,麻麻賴賴的。

  回到酒店,陸文又停在6206的門外。他不想顧忌瞿燕庭是否願意見他,也沒有想好說詞,見貓眼透着光,直接按下了門鈴。

  瞿燕庭待在書房裡,門鈴一響,手指在鍵盤上敲錯一個字。他沒叫客房服務,沒訂晚餐,于是繼續工作不想理會。

  就這樣,門鈴出故障似的,連續不斷地響了十幾聲。

  當思路徹底被打斷,瞿燕庭後仰靠住椅背,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這種傻逼式的按鈴方法,他大概知道門外頭的人是誰了。

  又過去五六聲,門鈴聲終于停了。

  瞿燕庭剛松口氣,響起了更加隆重的敲門聲。他一半忍無可忍,一半無可奈何,起身出去,放輕步子走向了玄關。

  就在他握住門把手的時候,敲門聲戛然而止。

  瞿燕庭透過貓眼一瞥,看見陸文垂着頭,正在揉捏敲紅的指關節。既然手都紅了、痛了,估計會老實地回房間了。

  他松開門把手,退後轉身,準備返回書房。

  瞿燕庭剛邁出兩步,背後傳來輕微的摩擦聲,就在門邊,他停下轉回去,疑惑地尋找聲源,随即瞪大了眼睛。

  門縫下面,緩緩塞進來一張紙。

  瞿燕庭走過去,蹲在門後撿起來。是一張普通的橫格紙,邊緣帶着從筆記本撕下的毛邊,紙上寫着四個大字——我是陸文。

  他的第一反應是,學習不怎麼樣,字寫得倒不錯。

  這時,第二張紙塞進來,寫着:昨晚對不起。

  第三張緊随其後: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第四張的筆迹淺了些,是個問句:你還好嗎?

  瞿燕庭将四張紙一一摞好,不自覺地注視着門縫。過去了一會兒,沒有紙再塞進來。他輕輕站起身,從貓眼向外瞧,門口空無一人。

  走了?

  可是他沒聽見6207的門響。

  在房間宅了一天一夜,瞿燕庭終于打開了門。

  他的門口,陸文單膝蹲在那裡,夾着背包,拿着紙筆,正墊在大腿上埋頭苦寫。門打開吓了一跳,擡起頭,傻乎乎地望着他。

  瞿燕庭垂下眼睛,去看陸文手裡的第五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