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垂下眼睛,去看陸文手裡的第五張紙條。
陸文站起來,隔着門還好,面對面有點丢人,尤其是瞿燕庭還拿着那四張紙。他把第五張揉成一團包在手心裡,往兜裡藏。
“拿出來。”瞿燕庭說。
陸文猶豫:“這張沒意義……”
瞿燕庭又說:“我看看。”
陸文本就理虧,隻好掏出來,把一整團遞過去。瞿燕庭接住,将皺巴巴的紙一點點展開,分辨紙上痕迹更淺淡的字。
果然沒有意義,上面寫着:靠,筆沒水了。
瞿燕庭無言以對,可門已經開了,彼此已經面對面站着,雖然一内一外,仿佛隔着楚河漢界。
半晌,他說:“你幼不幼稚,以為拍電視劇麼。”
陸文的脖子上挂着包,蹲得腿麻,一隻腳斜伸出去,整個人都傻兮兮的。他吸吸鼻子,又迷茫又錯雜,回道:“我就想讓你消氣。”
第20章
瞿燕庭不知怎樣接下一句,唇齒幾度啟開,再閉上,五張薄紙捏在指間,喳喳地響,更襯托出氣氛的安靜。
事實上他并不生氣,當時的反應也不是針對陸文,是他自己沒控制住情緒的失态。至于原因,他不足為外人道。
看瞿燕庭緘默不語,陸文便開口解釋:“昨晚我隻想着對戲,沒考慮太多,任導向我招手我也沒注意,不知道怎麼回事,直接就沖你過去了。”
瞿燕庭聽完這一大串,半聲不吭顯得不妥,便簡潔地“嗯”了一句。
陸文說:“我不是故意的。”說出來一琢磨,又改口,“呃,既然做了應該是故意的。但我……怎麼說啊,沒想讓你不舒服,真的,不騙你,畢竟……”
瞿燕庭:“畢竟什麼?”
陸文:“畢竟我這腦子也騙不了誰。”
瞿燕庭抿住嘴,門齒咬着下唇,力道由輕漸重,否則嘴角會攔不住地翹起來。
“任導批評過我了,我以後會注意分寸。”為顯誠意,陸文把任樹也搬出來,“其實我昨晚就想敲門,但你好像休息了。”
瞿燕庭問:“所以你今天奪命一樣地按門鈴,還塞紙條?”
陸文點點頭,他下定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他一定要道歉,結果怎麼按鈴都沒反應。他改成敲門,實在沒辦法了才塞紙條。
瞿燕庭未免納罕,在辦公室談話之後,陸文對他的态度十分鮮明,輕則陰陽怪氣,重則擡杠犟嘴,怎麼這一次的态度這麼好?
陸文略窘,他這個人莽撞不懂事,卻也有點原則,比如凡事一碼歸一碼。雖然瞿燕庭傷害了他,并一笑而過,但這次是他冒犯了瞿燕庭,他不會當無事發生。
“再說了。”陸文道,“像做了虧心事,不道歉的話,我心裡長痘兒。”
說“疙瘩”顯得太大太在意,他改了改。
瞿燕庭實在忍不住了,偏過頭,嗤地笑出聲。
陸文立刻問:“你現在消氣了吧?”
瞿燕庭握着幾張紙,好奇他沒有開門的話,陸文還會不會有後招,問:“如果塞紙條沒用呢?”
隻見陸文認栽地垂下頭,背包仍挂在脖子上,他拉開拉鍊,把手伸進去,變魔術一般從包裡拿出一枝黃色的康乃馨。
塞紙條之前,陸文便設計好了。這一步不管用的話,他就回去寫一封道歉信,為了好看,把康乃馨粘在信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