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總謝我了。”陸文說,“熟人間不用這樣。”
瞿燕庭無語:“……誰跟你熟人。”
俄頃,雨下大了,傘面噼裡啪啦的響。走到頭,兩個人收傘上車。
一場雨溫度驟降,車上更換了一些厚的備用衣服。陸文直奔床邊,脫下劇組的服裝,把私服鋪排了一床來挑選。
瞿燕庭在卡座坐下,将劇本什麼的放在桌上,紙張淋濕了一角,他抽出紙巾按壓住吸水。
陸文穿上一條運動褲,問:“穿這條深灰的帥,還是淺灰的帥。”
沒有其他人在場,瞿燕庭估計是問自己,回答:“都帥。”
陸文說:“跟沒說一樣。”
瞿燕庭道:“深灰。”
陸文說:“您至少看我一眼吧?”
瞿燕庭終于肯擡眸,旁觀陸文在那兒三挑四選。他從前隻是不懂女明星,如今也不懂男明星了,距下一場戲僅休息幾個鐘頭,用得着這樣嗎?
陸文拎起一件煙紫色毛衣,絨絨的馬海毛,低飽和度的灰調十分溫柔。他丢掉一邊:“瞅見這毛衣就鬧心,孫小劍還放車上。”
瞿燕庭疑惑道:“為什麼?”
陸文吐槽:“這顔色,白皮顯白,麥皮顯黑,黑皮變烏雞。”
瞿燕庭再沒有要問的了,覺得還是擦水比較适合他。
不多時,孫小劍和李大鵬回來了。
人一多,瞿燕庭立刻噤聲。如果是正事或工作,他會全力克服一切不适,維持表面的遊刃有餘,這樣私下的狀況,他連頭也不擡,避免任何的交流。
李大鵬泡咖啡,孫小劍看陸文光着膀子,急忙走到床邊:“祖宗,該感冒了!”
陸文挑了件衛衣套上,将其他衣服掃開,在床上扒出個空,掀開毯子。
孫小劍小聲問:“你要幹什麼?”
陸文回答:“到了叫我,我躺會兒。”
“你躺個毛啊。”孫小劍把他拽起來,“今晚拍重頭戲,過去坐好,在瞿編眼皮子底下看劇本,讓瞿編感受到你的用功。”
陸文磨蹭過去,窗邊對開的小卡座,他和瞿燕庭隔一張桌面對面。
車廂分兩個區域,泡好咖啡,孫小劍和李大鵬就閃到前面的小客廳,将屏扇拉起來。
出發了,氣氛安靜,僅有途中的風雨聲。
瞿燕庭雙手捂着熱咖啡,袖口淋濕了,涼涼地貼在手腕上。他端起抿一口,視線擦着杯沿越過去。
看陸文裝逼。
陸文端坐在桌前,先擺家夥什兒,便簽紙、記号貼、塗改液,以及男大學生最愛的酷黑帆布筆袋。
最後掏出劇本,他鄭重地放桌上,剛放好,心裡咯噔一下。
陸文不動聲色地蓋住封皮,可惜瞿燕庭已經瞥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