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心撓肝地想了解清楚。
但他不能問,
瞿燕庭緊扣的心扉是一道經年結疤的陳傷。作為旁觀者,不管主動還是無意,
任何窺探的行為都像是撕開對方的傷口,
是一種毫無分寸的殘忍。
今天不小心觸及瞿燕庭的痛處,造成這般局面,
就是最大的教訓。
自責和心疼哪個更多一點,
陸文分不清,
能否等到瞿燕庭願意敞開心扉的那一天,他亦不确定。
陸文隻知道,瞿燕庭明天就要走了。
手掌捋過瞿燕庭的脊背,相隔單薄的襯衫傳送溫度,
陸文沒在哄人,
是在道一份真心:“瞿老師,
我在你的生命裡登場有些遲,你把我當朋友也好,弟弟也好,讓我多演一會兒。”
掌下身軀微動,瞿燕庭緩緩地擡起頭,臉龐幹淨,
眼眶濕紅,盡管失控仍隐忍着沒有哭。
“你就要走了,咱們唯一的聯系不過是一個手機号碼。”陸文說,冷靜而認真,“别删除我,别拉黑我,朋友圈不要緊的内容别屏蔽我。”
瞿燕庭沙啞道:“好。”
陸文收攏胳膊,沿着瞿燕庭的肩頭向下滑,圈住暖在他腹間的一雙手:“我不會打擾你,也絕不再像今天這樣惹你傷心。”
瞿燕庭又答應一次:“好。”
“你怪我出現得晚,”陸文低聲道,“那就不要隻和我萍水相逢。”
瞿燕庭神色怔然,遲鈍着,第三聲“好”卡在了喉舌間。
陸文沒得到回應,不逼近也不改口,靜待片刻,撈起松散的袖管揭過這一頁,說:“袖子又濕了。”
腕上的黃桷蘭也遭了殃,花瓣七零八落,瞿燕庭摘下來用紙巾包住,這是臨别贈禮,他不會輕易丢掉。
陸文還有一場戲要拍,在302,瞿燕庭讓他去準備。
“今天是我不好,不該讓你來。”陸文很抱歉,估計瞿燕庭要回去了,“回酒店好好休息。”
失态過,發洩過,也抵着一半肩膀讨到了安慰,瞿燕庭壓低眉骨,将洇濕的地方卷起來,再擡首時挂上一派從容。
“我稍後過去。”他說,“一會兒見。”
摘除中間一段插曲,今天與平時沒多少不同,天黑收工,保時捷和保姆車一前一後地駛回酒店。
門框旁的壁瓶換了花色,一枝白色仙客來,四根銀杏樹枝,黃澄澄的銀杏葉襯得白花愈發清純。走近時,瞿燕庭貪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