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頁)

  陸文“啊”了一聲,鼻尖被瞿燕庭用手帕捂住,柔軟的純棉布,在血腥味裡滲出一絲皂角的清香。他再度擡手,卻覆蓋住瞿燕庭捂着他的手掌。

  陸文動唇,悶悶地叫:“瞿老師。”

  “要不要緊?”瞿燕庭擔心道,“用不用去醫院?”

  陸文不露痕迹地躬身,怕瞿燕庭手酸似的,把臉送近一些,捂了會兒,他握着瞿燕庭的手腕一點點拿開,血已經止住了。

  瞿燕庭問:“疼不疼?”

  “巨疼。”陸文在裝,可說完便不受控地咧出一排牙齒,見面的驚喜回籠,“瞿老師,我真沒想到會遇見你。”

  巧合與滑稽各占幾分,瞿燕庭也笑開:“幾号回來的?”

  “昨天上午。”陸文用大拇指向腦後的二号門比劃,“我快搬進來了,今天先轉一圈。”

  瞿燕庭驚訝道:“你要搬進紫山住?”

  陸文點點頭,期待地問:“你也住這兒嗎?”

  “不,我去朋友家。”瞿燕庭回答,“其實是我師父家。”

  陸文知道是曾震和王茗雨,這種與名導金編做鄰居的感覺,他以為會很激動,可确認瞿燕庭不住這兒,貌似失望更多。

  兩輛車占着路不方便,先開進園區,陸文告訴瞿燕庭門号,他不要緊,讓瞿燕庭去赴約,結束後來找他。

  遲到一刻鐘,瞿燕庭沒對王茗雨解釋,隻道了歉。

  年末保姆回家過年,曾震在劇組,整幢别墅空蕩蕩的,王茗雨還沒吃晚飯,在餐桌上拆瞿燕庭買的禮物。

  開放式廚房,瞿燕庭熟門熟路地從冰箱拿出一盒馄饨,問:“老師,吃幾個?”

  王茗雨說:“十個,加蔥花。”

  小鍋煮上,瞿燕庭切蔥花雪菜碎,将湯底兌好,等熱騰騰的一碗給王茗雨端上桌,他又去燒水泡茶。

  “燕庭,”王茗雨開口,“本子覺得怎麼樣?”

  瞿燕庭用小夾子撥弄罐中的茶葉,答得虛僞又婉約:“可以進步得更好。”

  王茗雨笑道:“你的意思是,垃圾需要回收再生。”

  瞿燕庭輕扯嘴角,不承認亦不否認,王茗雨這樣講,說明了解那部本子的價值,他老實地等後話就行。

  喝兩口熱湯,王茗雨說:“這碗馄饨放在早餐店賣十幾塊,放在大酒店價格就要翻倍。”

  瞿燕庭蓋上茶葉罐,将鐵皮蓋子緊緊地壓實、扣住,他無話可接腔,給茶壺注入熱水,在水流聲響裡擠出不明顯的應和,“嗯。”

  王茗雨道:“燕庭,給這部劇本冠名怎麼樣?”

  為了捧人,為了拉投資,林林總總的原因瞿燕庭皆不關心,他在意自身的原則和口碑。“師父,”他依舊委婉,“我不擅長偶像劇。”

  王茗雨卻挑明了:“價格你開。”

  瞿燕庭端起木托盤,把煙氣袅袅的茶奉上,窗外樹木蕭索,令他在暖氣充足的室内也覺得冷。好半晌,他确定地說:“師父,我不想這麼做。”

  “燕庭,”王茗雨勸他,“你沒必要抗拒。”

  在瞿燕庭心裡,做一行愛一行是很難的,許多人一輩子也遇不到真正喜歡的工作。當初轉行他有無奈,但做了這些年編劇,不能說沒感情。

  “師父,”他道,“行業環境并不算太好,我管不了其他人,但不想參與這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