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道,“行業環境并不算太好,我管不了其他人,但不想參與這種行為。”
王茗雨擱下筷子,抽張紙巾擦嘴巴,勸道:“你想得太嚴重了,哪個知名編劇沒冠名過幾個本子呢?市場環境推動市場行為,随波逐流或許違心,可逆流而上容易淹了自己。”
瞿燕庭沉默地斟茶。
“況且,”王茗雨說,“做人要知恩圖報。”
瞿燕庭面色無波,壺嘴傾瀉出的茶湯卻抖了一瞬,斟好放下,他收回手,用力到泛白的指甲蓋漸漸恢複血色。
他妥協道:“我再考慮考慮,明天給師父答複。”
“好,你一向懂事。”王茗雨端起茶,“我和你老師資助的學生裡,也數你有出息。”
黃昏被夜幕驅趕,瞿燕庭從别墅出來,天色已經黑了,他坐進駕駛位,在封閉的空間獨自靜了一會兒,然後才發動引擎。
直行左拐,找到陸文說的3-19号,瞿燕庭熄火下車,花園大門沒鎖,裡面的草坪徑路亮着一列射燈,将白色的别墅照得很清晰。
瞿燕庭恍惚覺得眼熟,還未記起來,陸文在大敞的屋門前招手。
沒住人的房子格外冷清,陸文打開所有燈,拿出一雙玲玲姐準備的拖鞋,瞿燕庭換上,有點大,踩在理石磚上“啪嗒啪嗒”的。
瞿燕庭問:“要不先檢查一下車?”
“不要緊。”陸文渾不在意,“明天讓司機開去車行修。”
瞿燕庭道:“需要多少修理費,修完我轉給你。”
說着走進了客廳,整體顔色偏冷,是按照陸戰擎的品味裝潢的,陸文帶瞿燕庭參觀房子,同時忍不住八卦:“瞿老師,你剛才見到曾導了?”
“沒有,他沒在家。”
“太遺憾了。”
瞿燕庭無法體會,怕陸文繼續聊這些,轉移話題地問:“我口渴,有喝的嗎?”
陸文領他進幾十平的大廚房,落地窗外是後花園,他從消毒抽屜裡拿杯子,說:“正好試試這個咖啡機。”
瞿燕庭道:“别搞那麼麻煩,礦泉水就行。”
陸文隻好作罷,打開冷飲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擰松瓶蓋遞給瞿燕庭。上次在泳池也是這樣,瞿燕庭随口說:“你是不是給女孩兒擰習慣了?”
情場萬人迷的人設崩在了江北機場,陸文如實回答:“别瞎說,我這是小時候在禮儀課學的。”
瞿燕庭饒有興緻地問:“還學了什麼?”
陸文正經知識不會,亂七八糟的很懂:“就拿社交來說,可以表現得厭煩,但不要表現出畏懼。”
感覺被影射了,瞿燕庭心虛地喝水。
陸文說:“在宴會上甯願端坐不動,也别擺弄手表和飾品,讓人看出你的煎熬。”
瞿燕庭更心虛了。
“如果有人說難聽的話,”陸文道,“裝作沒聽見,對方如果說第二遍,隻會顯得他臉皮厚。”
瞿燕庭輕薄的假面具不小心摘下,透着點無助,似傾訴似讨教:“如果有人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該怎麼辦?”
陸文沒有應對的理論,隻刹那滋生出沖動:“發生什麼事了?”
理智歸位,瞿燕庭搖搖頭,他避開陸文的視線,反身離開廚房島群。牆邊有玻璃樓梯,他佯裝好奇地說:“能上樓參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