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别沖動。”顧拙言叮囑道,“反正多長個心眼兒沒壞處,是吧兄弟?”
陸文解開安全帶:“我知道,你放心吧。”
顧拙言解鎖車門:“有情況随時跟我說。”
陸文嫌這人啰嗦,直接打七寸、捏命門:“你那麼忙,我跟凡心聊吧。”
顧拙言道:“快給我滾。”
陸文沾着濃郁的酒味回到家,把玲玲姐熏得夠嗆,泡澡換衣服,拾掇幹淨了在房間窩着,泡上一壺胖大海背劇本。
孫小劍發來了拍攝通告,後天上午拍,地點在市郊的一處小區。
劇本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陸文按照瞿燕庭教他的,将每句台詞拆分,抓重點起伏,設置速度節奏,保證表演時的分分秒秒都不糊弄。
手機響過幾次,有短信有微信,陸文一概沒有理會,玲玲姐端水果進來,說他比高三沖刺時用功多了。
一壺水喝得見了底,陸文休息十分鐘,打開微信,回完未讀消息後刷一刷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任樹發的,在片場,道具組在為後天的戲做準備,配字很有糙老爺們兒味道:打好最後一仗!
劇組的同仁熱情點贊,評論很長很長,瞿燕庭夾雜其中留下一句簡單的“辛苦了”。任樹誰也不搭理,單挑出瞿燕庭,回複道:後天過來玩兒呗。
陸文沒忍住,留下了真誠的贊。
他反複刷新幾次,但瞿燕庭始終沒有回應。
床中間陷落一點弧度,瞿燕庭仰躺着,早午兩頓都沒胃口吃,心不在焉地把那本民間傳統工藝的書讀完了。
他答應考慮冠名劇本那件事,但其實心知肚明,不存在商量的餘地。
做師徒超過十年,王茗雨第一次将“恩情”擺在台面上說,到這份上,瞿燕庭根本無法拒絕。因為他能有今天,王茗雨幫了他太多。
瞿燕庭通體不暢地躺屍到現在,偶爾拿起手機,看新聞,留評論,删相冊沒用的照片,離答複的時間越來越近,他遲遲沒有打給王茗雨。
忽然,微信響了一下。
瞿燕庭心煩地滾了一圈,欠身坐起來,解鎖手機,對着微信圖标上的紅圈發呆。他沒點,猜測是王茗雨問他考慮好沒有。
瞿燕庭被一股無力感攫住,并不陌生,沒米下鍋的時候,拖欠學費被同學偷瞧的時候,第一次去紫山的别墅,茫然無措坐立不安的時候,他都曾被這股感覺裹挾。
但最難的日子已經走過來了,瞿燕庭會傷神,會心煩,卻不會被輕易地擊倒。靠着床頭坐了會兒,他打開通訊錄,撥出王茗雨的号碼。
接聽很快,王茗雨似乎正在等他:“燕庭?”
“師父。”瞿燕庭省去無用的虛與委蛇,甚至省略了寒暄,“那個本子,我考慮好了。”
王茗雨問:“怎麼樣?”
瞿燕庭抓着一角被子,回答地很平靜:“我答應冠名。”
王茗雨意料之中的答案,談不上驚喜,應該是一份塵埃落定的踏實,她欣慰地說:“燕庭,這就對了,你沒必要把這件事看得多嚴重,沒有任何行業是完全守規矩的。”
瞿燕庭道:“我并不認同,隻是因為您比我的原則重要。”
“師父知道你懂事。”王茗雨無意争論,“價格方面你考慮好了嗎?不用顧忌,師父不會虧待你的。”
“師父定吧。”瞿燕庭說,“但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