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7頁)

  陸文幸災樂禍,搭着人家的椅背,傾身追過去瞧,陡地,瞿燕庭撐着面子回過頭來,臉紅眼濕,鼻尖被揉得像落了朵櫻花。

  欠揍的玩笑話悉數卡在喉間,陸文慌忙移開臉,坐正身體,推着孜然小料卻貨不對闆地說:“這個烤牛舌挺香,壓一壓。”

  瞿燕庭輕慢地問:“怎麼不瞧我了?”

  陸文回答:“看熱鬧,沒素質。”

  吧台桌杯碟滿當,瞿燕庭的箸尖伸過來,夾走一片牛舌,細微的咀嚼聲,之後是咕咚咕咚咽酒的聲音。

  瞿燕庭喝完剩下半瓶啤酒,拿一瓶新的,露出白牙熟練地咬掉蓋子,仰頸又是小半瓶。陸文這才發現,牆邊已經擺着四隻空瓶。

  瞿燕庭沒跟别人交流,有點獨自喝悶酒的意思,他确實悶,前兩天的煩心事一直壓着,今晚趁機借酒消愁。

  任樹端杯尋過來,站在陸文和瞿燕庭的座位縫隙後,說:“坐這麼偏,叫我好找。”

  瞿燕庭撂筷:“要喝一杯?”

  圈子就這麼大,消息傳播飛快,任樹已經略有耳聞,小聲問:“聽說你接了個偶像劇,真的假的?”

  接都接了,遮掩太不磊落,瞿燕庭回答:“真的。”

  任樹驚訝道:“不是你風格啊,跟人聯合還是怎麼?”

  “現成的本子。”瞿燕庭沒詳細解釋,“冠我的名。”

  任樹不再多問,碰個杯,被導演組的人喊走了。瞿燕庭一飲而盡,半晌沒動靜,側過臉,發覺陸文神情微妙。

  “你怎麼了?”瞿燕庭問。

  陸文不懂編劇行業的彎彎繞,但剛才也聽懂了,他反問:“為什麼要冠名别人的劇本?”

  瞿燕庭蔑然地笑了一瞬,這破事過不去了是吧?他回答:“開價高。”

  陸文說:“可故事不是你寫的。”

  瞿燕庭道:“不是我寫的,卻署我名,給我錢,等于天上掉餡餅。”

  陸文說:“這等于作弊!”

  瞿燕庭默認了,又咬開一瓶酒。

  陸文有些着急,他曾誤會過瞿燕庭很多次,無論做事還是做人,一次次證明瞿燕庭的無暇,所以這件事他不願相信瞿燕庭會做。

  “瞿老師。”陸文不死心,“是真的?”

  瞿燕庭說:“下午剛和律師拟完合同,你說真還是假?”

  陸文急道:“為什麼啊,你不是這種人!”

  瞿燕庭像挨了當頭一棒,暈眩,也痛,搞不懂自己的好壞髒淨,他靠住椅背把頭後仰,房梁倒挂的紙傘似乎在旋轉,轉得他沉積的情緒揚塵般飛起來。

  他輕聲道:“說明你不了解我。”

  陸文的是非觀很強,别扭地說:“也許吧。”

  “現在明白我是哪種人了?”瞿燕庭自言自語,“是不是很失望?”

  陸文還沒有回答,身旁空了。

  瞿燕庭單手抓着兩瓶啤酒,離開椅子去找攝影組的卡座,比起面對一桌人的不适,他此刻更渴望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