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陷入短暫的沉默,王茗雨老學究似的翻眼皮,目光從鏡框上方投向對面,藏着一絲不動聲色的意味,大概是惋惜。
她揭過這茬:“前半部分的空缺,是沒琢磨好?”
瞿燕庭點點頭:“查了資料,還需要再考據。”
王茗雨問:“哪方面?”
“民間傳統工藝。”瞿燕庭回答,“我去年跟您提過,還從您這兒拿走一本書。”
王茗雨一怔:“你跟我聊什麼延續發展,提議基金會關注一下這方面的項目?”
瞿燕庭笑笑,他的确提過,當時寫劇本找資料,有感而發。但他不清楚的是,王茗雨聽取他的建議,讓基金會去辦了。
傳統工藝和非遺文化的圈子逐步縮小,隻靠公益的幫扶杯水車薪,所以書影者聯合電視台制作一檔節目,宣傳,擴大關注,吸引大衆的視野。
瞿燕庭驚喜地問:“什麼節目?”
王茗雨說:“叫《烏托邦》。”
瞿燕庭訝然地定在椅子上,竟然是陸文要參加的《烏托邦》!
王茗雨摘下眼鏡,充滿大佬味兒地開口:“你早說嘛,做節目和公益,考察的内容非常詳盡,我叫基金會給你一些資料。”
瞿燕庭回神:“好……謝謝師父。”
一頓飯吃得比想象中要長,天色不早了,瞿燕庭拷貝前十集劇本回家拜讀,從樓梯下來,王茗雨沒送他,站在二樓的小廳憑欄。
踩下最後一階,瞿燕庭仰起臉:“師父,早點休息。”
“燕庭。”王茗雨倏然叫他。
瞿燕庭靜候,許久,王茗雨低下頭,在垂落的發絲間看不清表情,遲滞地回應他在餐桌上的試探,隻道:“師父不會害你。”
走出這幢别墅,起風了,夜空裡層雲吹散,露出明滅的星星。
瞿燕庭驅車離開,車頭燈璀璨地閃過一條路,拐彎,途經3-19的白色房子,他不經意地一瞥,發現燈火通明。
敞着大門,陸文正在挂尤加利葉做的花環,聽見車喇叭響,回頭差點被熟悉的強光閃瞎。
“靠,什麼素質。”
陸文往外奔,像要發動家門口保衛戰,還攥着兩條長葉子,奔出來一看是賓利,緊接着車窗落下,瞿燕庭面色端莊地沖他飛了一聲口哨。
“瞿老師?!”
瞿燕庭勾勾手:“挺警覺啊,都不用養大狗了。”
陸文颠颠兒停在道牙子上,腰身微彎,雙臂支住車門:“你罵誰狗呢,我這叫危險意識,小時候自我能力修養課學的。”
“你上過多少閑課啊?”
“閑着沒事就上呗。”陸文貧了句,“你又去師父家了?”
瞿燕庭“嗯”了聲,就在駕駛位坐着,扭一點身,擡面和陸文聊不要緊的天,問:“正式搬過來了?”
陸文答:“差不多吧,真人秀會拍到家裡,過來再布置一下。”
正說着,一個微胖的人影追出來,瞿燕庭的角度先看見,于是往車廂内縮了縮。陸文轉身一瞄,解釋是幫忙幹活兒的保姆阿姨。
玲玲姐停在花園大門口,禮貌地不走近:“小文,你突然跑出去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