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5頁)

  剛披上睡袍,陸文指揮道:“好,接下來去洗澡吧。”

  瞿燕庭一把抓起手機:“慣得你,聊完我再洗。”

  陸文用低音炮哼兩聲,嗡嗡的,才顧上關心旁的:“哎,你晚上跟誰吃火鍋了?”

  瞿燕庭說:“任樹他們。”

  網劇播出近半,劇組的宣傳要依據情況不斷調整,與其說吃火鍋,今晚更像是瞿燕庭和劇組導演、制片人、宣傳一起開了個會。

  他道:“劇宣會再和你的經紀人聯系,你的個人宣傳也會跟着調整。”

  陸文點點頭,未免影響情緒,克制住不問網劇的成績如何,而瞿燕庭也心有靈犀地沒有說,換了個話題:“你在房車上?”

  “嗯。”陸文道,“早晨四點開工,三點化妝,我在車上眯一覺就行。”

  瞿燕庭心疼地說:“這麼辛苦,幾号殺青?”

  陸文算了下日子:“不出意外的話下周二,拍攝挺順利的。”他想分享些有趣的,“對了,我認識了個老頭。”

  瞿燕庭想起曹蘭虛,笑道:“你怎麼總認識老頭?”

  “因為我認識帥哥的話不告訴你。”陸文起得早,疲憊地打了聲哈欠。

  瞿燕庭馬上說:“早點睡吧。”

  陸文要求道:“瞿老師,你香我一口再挂。”

  “我香你還是香攝像頭?”瞿燕庭說,“先攢着。”

  陸文怅然若失地挂了線,定好鬧鐘,卷着被子睡着了。

  瞿燕庭撫了撫黑掉的手機屏,他沒說“我想你”,實際上滿心眼都在想。早晨把車加滿了油,預備早點收工去片場探班,接到任樹的電話隻好先顧正事。

  進書房打開電腦,瞿燕庭浏覽一份網劇脫水後的數據,播放量,讨論度,實打實的回報率,以及實現“先網後台”的可能性。

  他拿過獎,體會過高收視和高票房,作為身處幕後的編劇已經能平和地對待成功或失利,但這部戲涉及到陸文,他的心底重新激起一片期待。

  很晚了,瞿燕庭關機前給于南留言:下周二有事,工作全部另作調整。

  陸文瘦了三公斤,這個過程無比契合角色的心情變化,一晃到最後一場戲,配上頹廢的妝,邁出大雜院那一刻就像換了個人。

  這場戲的台詞很長、很密,從他踹開房門開始念白,到院中央,然後走出大雜院,沿着長長的胡同一路走一路罵。

  連貫的長鏡頭跟在他背後,像他一句接一句的髒話般,令人痛快,也令人微微喘不上氣來。

  陸文平時也會罵人,多是玩笑性質,浸淫了這些天,他的神态能精準拿捏住市井的痞氣。他一聲高過一聲,罵牆内每一戶亂嚼舌根的街坊,罵背後一張張殺人的嘴巴。

  胡同巷子鴉雀無聲,似網的流言被他顫抖的嗓音劃破,直至走出巷口,他徹底的、不計形象的,最終崩潰于陽光之下。

  陸文戛然無聲,回過身,逼紅的眼睑掉了一顆淚。

  導演盯着監視器中的特寫,握拳喊了一聲“過”,片場響起如潮的歡呼,所有人為陸文順利殺青而鼓掌。

  嘀嘀,陸文沒來得及擦眼淚,先聽見車喇叭響。

  距離胡同口的不遠處,賓利不知停了多久,瞿燕庭頂着金燦燦的陽光下了車,勾着車鑰匙朝陸文招了招手。

  這時,撿破爛的老頭從臨近的一條胡同裡走出來,手裡捏着剛撿的兩個可樂瓶,他停下,相隔二三米朝瞿燕庭看去。

  随後,他摘掉了幾乎長在臉上的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