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蓋好毯子,說:“睡覺。”
“看出端倪了。”陸文道,“那你要睡多久?”
瞿燕庭保守估計:“先來個一星期。”
飛機上的枕頭不太舒服,瞿燕庭反複挪動了幾下,随即陸文伸來了一隻手,他握住,枕在臉側,借着最熟悉的體溫靜下來。
數小時的飛行不算漫長,但因為是歸家,所以多少有一點難耐。
陸文和瞿燕庭湊近了講悄悄話,誰也沒提及經曆的辛苦,隻回味冰室的甜品,代步的觀光車,還有片場各種各樣的笑料。
這是屬于他們的記憶,從去年的炎夏,到今年的春深,他們日日夜夜在一起,不曾厭倦,仿佛窗外的天和雲。
飛機安全降落,從貴賓通道直達貴賓停車場,家裡的車早就在等了,陸文拉着瞿燕庭迫不及待地加快步子。
手機響,瞿燕庭接了通電話,挂斷後說:“我要回林榭園。”
“啊?”陸文不樂意道,“你不跟我回南灣啊,你不是想黃司令了麼?”
瞿燕庭亮出通話記錄,是阮風,說:“小風在我那兒呢,快一年沒見了,回家促進一下兄弟關系。”
陸文高興道:“我也挺想咱弟的,那我跟你走吧!”
瞿燕庭氣笑了,狠砸他一拳:“你能不能靠點譜,趕緊回家陪陪伯父去吧。”
上車駛離機場,先送瞿燕庭回林榭園,到小區門口分别時,陸文戀戀不舍地扒着車門,也不怕被人偷拍。
他說:“見了親弟弟,别忘了我這個好弟弟。”
瞿燕庭心虛地瞧司機一下,點點頭,甩上車門把陸文關住。車窗降下來,陸文說:“那我過三天來接你。”
“好。”瞿燕庭道,“代我問候伯父,還有玲玲姐。”
汽車掉頭向南,陸文戴上耳機,計算好時間按順序播放幾首歌,他輕輕踩着節拍,感覺這一次回家比往常都要急切和興奮。
等播放到最後一首,南灣的道閘擡升,汽車緩緩駛入了花園,天朗氣清的五月,樓前的花圃盛開成片,玲玲姐慣常站在那裡等候。
陸文匆匆一掃,發現坡道上還有一個挺拔的身影。
陸戰擎微動,又及時站好,明明等了很久,卻作出一副不經意站在此處的樣子。否則怕别人笑話,更怕陸文反應平淡。
誰料,陸文等不及地扯下耳機,車身還未挺穩,已經一股風似的推門蹿了出來。
陸戰擎剛想罵一句“冒失”,可近一年沒見的兒子在沖他飛奔,于是便咽了下去,朝前邁出了一大步。
咚的一聲,陸文幾乎是撞在陸戰擎的身上,熊抱住,嚷嚷道:“爸,我想死你了!”
陸戰擎有些恍惚,以往陸文每次外出很久回家,第一面都是沖保姆說這句話,他隻有在樓中聽一聽的份兒。
擡手按了按陸文的脊背,陸戰擎說:“回來就好,辛苦了。”
“就這?你領導接見進修員工啊?”陸文松開手,“你不想我嗎?你不是都想我想得都想打錢了嗎?”
陸戰擎失笑:“你在說什麼繞口令。”
玲玲姐迎上來,眼睛紅紅的,一下就把老闆拆穿了:“怎麼會不想你,每天都惦記呀,早早在這兒等,你再不回來,你爸下周沒事也要找點事去廣東出差了。”
“……”陸戰擎說,“你是不是想換東家了?”
玲玲姐翻臉如翻書,馬上去張羅午飯,留父子倆繼續說會兒話。陸戰擎看了眼後車廂,問:“怎麼就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