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我們避會兒雨。”
說完,山河入夢掏出一張一百面值的西岚币,塞到了那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老伯手中。
“謝……謝謝。”老人誠惶誠恐地謝着,向後退開讓出了門口。
屋子裡光線很暗,但勉強能看得清楚。
不到十平米的房間内擺着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些鍋碗瓢盆,那一雙雙烏溜溜的眼睛便藏在那桌子的後面。
他們是些約莫十一二歲的孩子,膚色蠟黃,臉上髒兮兮的,有男孩也有女孩,身上都隻是裹着一件綴着亞麻絮絮的布單,像是從一張完整的窗簾或者床單上撕下來的。
看着那锃亮的外骨骼和挂在胸口的步槍,這些孩子們的臉上既寫着膽怯,也帶着幾分好奇。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些穿着盔甲的鐵人,隻覺得這些人似乎比那些扛着步槍的士兵還要威武。
兩個模樣看着稍大些的姑娘,臉上帶着恐懼和忐忑,在母親的催促下悄悄順着梯子爬到了樓上去。
山河入夢眼中帶着些不忍,但也沒說什麼,隻是帶着三名隊友站在門口那一塊避雨,盡量不打擾這些人的生活。
雙方就這麼沉默地互相對着彼此,隻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過了半晌,似乎是覺得這些“鐵人”也沒那麼可怕,再加上隔着目鏡看不見他們的眼睛,屋子裡的大人和小孩們便漸漸地不再将他們放在心上。
除了先前上樓的三個女人沒有下來,其他人都圍在了桌前,用手從盛滿褐紅色泥漿的鐵盆裡,撈出一塊塊嬰兒拳頭大小的泥團平鋪在桌上,攤成餅狀。
老人嘴裡振振有詞地念着什麼,伸出沾滿泥漿的手從一旁的籃子裡抓了些揉碎的野菜葉、胡椒粉、豆蔻粉相繼灑在了泥餅上。
站在門口的玩家面面相觑了一眼,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在通訊頻道中小聲交流
“這是……土?”
“八成是。”
“媽耶……”
“這麼來看還是營養膏比較好吃。”
“不過他們居然有調味品。”
山河入夢沒有說話。
他記得在斯斯的帖子上看到過,據說在金加侖港的北邊,坐落着一片廣袤的紅土地。
那片紅土地和他們通常理解的“觀音土”無論是顔色還是成分都完全不同,似乎是經過人工改良,雖然種不了東西,但煮沸過濾掉其中的砂石并瀝幹便可以直接食用。
當地的窮人會往裡面拌入一些植物纖維和調味品,讓它吃起來沒那麼難以下咽。
當然,雖然吃這種人工改良過的泥巴沒有吃高嶺土危險,但一周七天都吃這玩意兒也是不可能的。
金加侖港的大多數底層還是以黑豆以及一種形似鷹嘴豆但個頭更大的豆類為主食,各種漿果和野菜為輔食。至于蛋白質的主要來源,則主是一些昆蟲和淡水螺。
至于“泥餅”,隻是作為經濟不寬裕時的補充。
總之由于地處熱帶與亞熱帶地區交界處,且坐落在永流河畔的沖擊平原,這一帶的食物來源還算豐富。
也正是因此,這座聚居地才能裝下如此之多——以至于遠超這片土地承載能力的人口。
不過生活在這兒的幸存者們,也僅僅隻是活着罷了,甚至還不如那些畜棚裡的牛更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