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30年,燈具的競争很大,高端品牌不說,尋常的小品牌價格很便宜,消費者可以選擇的範圍很廣,除了實體店還有網店,一盞水晶燈也就幾千塊。可那時候普通白領的工資就是幾千塊,現在要1500元,高工資的人要攢一年。
夏曉蘭問白珍珠好不好看,她就吐出一個字:“貴!”
“過兩年你就不會覺得它貴了,不是東西貴,是我們賺錢太少。”
羊城的工資會比商都高,鵬城特區的工資又比羊城高。特區的外資廠在當地招工,一個名額都能讓當地人打破腦袋,月工資開到400元,是商都一些城鎮職工月收入的10倍。
月入40元,買1500元的水晶吊燈叫奢侈。
月入400元,再看同價位的東西,就和商都人花兩三個月工資買件撐場面的衣服,也沒啥了不起的。
除了這盞大燈,夏曉蘭還額外選了兩盞小的,死命講價,一共花了2000元。打包這種事賣燈的人幹習慣了,外面打着木頭架子裡面一層層裹好,方便弄上火車。
三盞燈和幾打包衣服,夏曉蘭直接在火車站辦了托運。還得給家裡拍電報讓他們估算着時間接貨,夏曉蘭在火車站又看見曹六幾個人晃蕩,那幾個人臉上都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卻沒有走上來。
柯一雄倒沒看見。
夏曉蘭買了火車票,白珍珠把她送上車。
“有生意上的問題,及時和我聯系,”
白珍珠點點頭,“柯一雄的事你别擔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夏曉蘭沖着她揮揮手,“回去吧,我會自己注意安全的!”
羊城到商都的火車哐哐哐開動,有兩個人偷偷跟着跑上車。夏曉蘭一路上都覺得有人在盯着她,第二天早上,火車途徑嶽陽站,夏曉蘭聽到站點播報,就起身下了車。
和她同一車廂的兩個人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畢竟夏曉蘭買的是羊城到商都的票,還以為她是到站台上買吃的。可火車再啟動時,夏曉蘭依舊沒上車——兩個人面面相觑,回去咋和曹六交待啊,他們是要跟着去商都查一查夏曉蘭的底。
她不是商都人嗎?
好幾次都是買的羊城-商都的票,這次中途在嶽陽就下車了。
“回去怎麼說啊?”
“照實說!臭娘們兒,在我們面前耍花腔!”
123:莊周夢蝶?
夏曉蘭不知道有沒有人跟着自己。
她的手段很粗糙,不過就連白珍珠都不知道她中途會在嶽陽下車,就算有人跟着她也來不及反應。
出了站,冷風吹在臉上,夏曉蘭心中的燥熱消了一些,神智漸漸恢複。
是一時沖動,或者說幹脆是順水推舟?
她早想來看一次的地方,一次次找借口回避,被柯一雄的事一激,倒是讓她中途下車,終于踏上了這個地方。沿着上輩子的痕迹,夏曉蘭穿行在嶽陽的大街小巷。
有些地方和她記憶裡相同,有些又不同。
從火車上下來本來很餓,夏曉蘭一點都沒吃東西的想法,她一路走到了嶽陽酒廠的家屬區。上一輩子,她就是跟着在酒廠上班的表姨媽一家生活。
父母去世後,别的親戚不願意養她,表姨媽家條件要稍微好點,就把她領回家。
但表姨自家也有兩個孩子,雖然沒虐待過她,對她的看顧也實在算不上精心。夏曉蘭隻能盡量不麻煩别人,在表姨家裡不敢多吃,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從童年到少女時期,她都是很自卑的。
在表姨家裡住了10年,後來酒廠效益不好,表姨的兩個孩子也要上學,再養夏曉蘭壓力就很大。表姨沒說什麼,表姨夫整天在家摔鍋打碗,夏曉蘭那時候念高一,幹脆搬回了自己家。
表姨有時會偷偷塞點生活費給她,夏曉蘭也在努力賺錢,90年代的嶽陽真是改革開放勢頭最猛的幾年,她到處打小工攢錢生活,為此還耽誤了學習,後來考得大學挺普通,又學了個坑爹的專業,大學畢業後國家還取消了包分配工作政策——夏曉蘭覺得上輩子錯過的機會不少,要彌補的遺憾也不是很多,不知道老天爺為何挑中了讓她重生,還重生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