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姨有時會偷偷塞點生活費給她,夏曉蘭也在努力賺錢,90年代的嶽陽真是改革開放勢頭最猛的幾年,她到處打小工攢錢生活,為此還耽誤了學習,後來考得大學挺普通,又學了個坑爹的專業,大學畢業後國家還取消了包分配工作政策——夏曉蘭覺得上輩子錯過的機會不少,要彌補的遺憾也不是很多,不知道老天爺為何挑中了讓她重生,還重生在别人身上。
小時候的經曆,年輕時的奮鬥,苦是苦,但她都已經奮鬥成功了啊。
大房子和好車開着,職場上也有地位,除了沒結婚生子她有啥好遺憾的?
唯一親近的就是表姨,後來發達了也報答過,酒廠被收購後表姨和表姨夫雙雙下崗,家裡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夏曉蘭卻已經是拿的年薪了,她那時是中高層管理,工資加年終獎一年幾十萬,2010年左右吧,全國的房價都還沒騰飛,嶽陽的樓盤均價在3000元㎡浮動。夏曉蘭一口氣在嶽陽給表姨買了兩套房,剛好是她一年的收入……是,她那時候大學畢業14年,已經算初步在大城市站穩了腳跟,兩年後,厚積薄發的事業更迎來了火箭般的蹿升,年收入不僅是工資和年終獎,更有公司分紅,徹底步入了高管行列。
她掏錢買房的時候,表姨夫的表情别說多精彩,夏曉蘭現在都還記得清楚。
沒想到他家養過十年的孤女,後來倒比自家的兩個孩子優秀太多!
養育之恩也算報恩過啦,上輩子就完成了逆襲,難道這輩子重生就為了拯救“夏曉蘭”糟糕的人生?
夏曉蘭腦子裡亂糟糟的,等沿着記憶找到嶽陽酒廠的家屬樓,夏曉蘭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已經給自己編造了身份,就是夏家遠親。
“大姐,請問一下,馮大民家是不是住七号樓?”
馮大民是表姨夫的名字。
被問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馮大民?”
“對,您認識嗎,他老婆叫曾麗,也在嶽陽酒廠上班,我是他家親戚。”
馮大民和曾麗?
被夏曉蘭攔住的中年婦女表情迷惘,“不認識這倆人啊,你是不是找錯了?”
“那您能帶我進去找找嗎?”
可能是夏曉蘭臉上焦急的表情讓人動容,加上這時候的人本來就比較熱情,夏曉蘭又換回了嶽陽口音,大姐也沒多少警惕心,真的帶她到七号樓。
就是這棟樓!
夏曉蘭敲開記憶中的房門,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打開門:
“你找誰?”
這人夏曉蘭不認識,她心中咯噔一下,“大娘,我找馮大民……”
老太太和中年婦女對視,兩人都不認識馮大民。
沒有人認識馮大民,也沒有人認識曾麗。
表姨一家子都憑空消失,更别說是寄居在他們家的六歲孤女“夏曉蘭”。
夏曉蘭從嶽陽酒廠出來,失魂落魄。
為了查證“馮大民”和“曾麗”,她甚至驚動了派出所,費了很多力氣,才讓酒廠幫忙查資料。嶽陽酒廠倒是有個叫曾麗的,人家才20出頭,比夏曉蘭大不了兩歲,咋可能是她上輩子的表姨媽。
嶽陽酒廠職工裡沒有表姨兩口子。
她要查的“夏曉蘭”,更不可能找到。
“同志,你沒事兒吧?”
跟着一路來的公安都挺不忍心,夏曉蘭多漂亮呀,看見一個這麼漂亮的人難受,尋常人都忍不住要安慰兩句。
沒有表姨媽一家,也沒有她早逝的親生父母生活的痕迹,夏曉蘭知道她和上輩子徹底告别了——心裡早有了準備,那種失落和茫然依舊讓她難以承受。
“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