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錫良湊上前,“賣出去最好,萬一,我是說萬一沒賣出去,這個方法不是也能試試?”
何叢生也是嘴硬。時節都過了,反季節賣衣服并不容易,還是這麼貴的大衣。
而且這個方法如果有效,不僅能用在賣大衣上,晨羽的其他衣服能不能也這樣搞?羊城的制衣廠越來越多,有些小制衣廠是私人經營,靈活的生産機制讓晨羽這樣的大廠很被動。
不好賣的衣服也不僅是這一款羊毛大衣,能把庫存清一清,廠子有更多的利潤,有錢買新設備,有錢給工人發獎金,這才是廠長的追求。
何叢生想了半天,也覺得可以一試,盯着小舅子滿臉不信:
“這是你小子想出來的主意?”
“嘿嘿,您别管誰想出來的,總之是我惦記着給您解決難題,姐夫您就别生氣了!”
“生不生氣,得看你方法有沒有用。”
陳錫良覺得是有用的,何叢生也不傻,兩人的氣氛因此緩和了很多。
陳錫良本也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态才問夏曉蘭,最早時候雖然被國外客戶拒簽,何叢生認為還能在國内銷售,哪知道這衣服不受青睐,從廠裡拿貨的經銷商不想要,陳錫良拿到攤位上批發也不受歡迎。
倒是夏曉蘭把貨拿回去商都後,走貨的速度雖然不快,到底是賣出去幾十件,第二次還敢拿貨,陳錫良才問問情況。夏曉蘭還以為是陳錫良壓了幾百件貨,哪裡知道是制衣廠這邊壓了差不多三萬件。
陳錫良年前問過,夏曉蘭說沒辦法,年後又有了辦法。
陳錫良不想探究夏曉蘭這主意是原本就有,還是看到他哪裡的雜志後臨時想的,非親非故的,人家也沒那義務非要告訴你。
人嘛,不要對自己寬容對别人苛刻,陳錫良和何叢生商量了老半天,決定由陳錫良帶人跑一趟京城,《時裝》和《大衆電影》都是京城那邊的刊物。
“早點和人接觸,比臨時求人辦事強,多跑幾趟,路費廠裡給你們報銷了。”
陳錫良哭喪着臉點頭。
他哪裡稀罕那點路費啊,多跑幾趟得耽誤他自己的生意啊。
可事情是他自己手欠惹出來,肯定要讓他去解決。
夏曉蘭在羊城呆了兩天,商都的電報打過來,李鳳梅和幾包貨都平安抵達商都沒出意外。不過她的通行證沒辦下來,夏曉蘭決定跟着白珍珠偷偷進入特區。這時候,那道把特區和外界隔開的,高2.8米全長86公裡的鐵絲網還沒修好,雖然有人看守,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依然能潛入特區。
白珍珠先到鵬城,在約定的時間接應夏曉蘭三人。
沒有合攏鐵絲網的地方才是嚴防死守的,有鐵絲網的地方,進出鵬城的人剪開了一道口子,夏曉蘭竟也學了後世某位大佬的方法,鑽鐵絲網“偷渡”進入鵬城特區。
這個城市夏曉蘭太熟了。
不過她熟悉的是十幾年後的特區,乃至30年後的特區。
現在的鵬城正如白珍珠所說,雖然到處都在建設,整體卻不如羊城繁華。夏曉蘭所熟悉的那些地标性建築都沒有……這有啥關系,看看路上的行人,别管穿得好壞,精神面貌和商都那種内陸城市截然不同。
鵬城一天一個變化,出于高速發展中,當地人最先感受到了這種變化,還有許多建工湧入,讓特區充滿朝氣。
白珍珠把夏曉蘭帶到她擺攤的人民橋小商品市場,那些賣阿婆衫、電子表等各種小商品的小販,不由都降低了說話的音量。
白珍珠已經在市場上搞到了固定的攤位,兩米見方的地上鋪着花油布,便宜的西褲一件件堆放在地上,一個簡陋的衣架上挂着幾條樣品。除了西褲,她也賣一些别的衣服,不過總體以經營男裝為主。
萬師兄看了之後挺失望。
還以為白珍珠在鵬城搞什麼大生意,原來也是擺地攤。
那還費心跑來特區幹嘛,不如就在羊城擺地攤。
萬師兄是覺得自己也有幾分名聲的,淪落到擺地攤糊口,實在太丢人。當然,李師兄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翻白眼,他們有啥名氣啊,那白珍珠還是白家武館的嫡系呢,白志勇北上當兵,白珍珠不也在擺地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