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來,吳遠手指重重地點在鐘文勇的心坎上。
“如果你想不明白這個問題,那我會跟省城那邊說,叫他們别忙活了,不要準備手術了。”
“因為我不欠你什麼。”
說到這裡,這孩子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正處于變聲期中的聲音,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哭得四姐吳芳華的心都揪起來了。
楊落雁更是暗暗着急。
唯有吳遠不慌不亂,反而給四姐夫鐘振濤散了根華子,倆人湊頭點上。
鐘振濤當大隊支書這麼些年。
見識自然不是四姐這個家庭主婦所能比的。
老大這幾個月來,不聲不響,無動于衷的,做任何事都慢半拍的。
如今能哭出來,反而是好事。
心中的情緒,好的,壞的,對的,錯的,全都釋放出來了。
然後才能接收其他。
這當然是好事。
但至于幺弟說那句‘誰都不欠他’的話,鐘振濤是不認同的。
當初老大發熱多日,要不是他忙于隊裡事物,耽誤了治療最佳時期,也不至于給孩子落下殘疾。
所以他欠老大的。
就在這時,過來吃飯的楊支書進門了。
一聽孩子哭得那叫一個傷心,連忙問怎麼回事。
但剛接了閨女婿一根煙之後,就被劉慧拉進屋裡道:“你少管。”
接着道:“小遠這事管得,也不太對。萬一真把孩子逼得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們姐弟倆這以後還見不見?”
說慣了軟話的楊支書,難得硬氣了一回道:“婦人之見!”
劉慧拿煙瞅他。
楊支書好整以暇地道:“别忘了,咱這個閨女婿,手底下管着上千号人呢,上識達官貴人,下通草根百姓。區區一個小屁孩,他能管不住?”
“行行行,你閨女婿能耐,你閨女婿手眼通天,算無遺策!”
院子裡。
吳遠一根華子抽到一半,眼見文勇那宣洩的勁兒還沒過去。
幹脆起身道:“走,咱們進屋去,讓他接着哭。”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麼?
所有人都愣了,唯有鐘振濤毫不遲疑地擡腳就走,順帶着還扯上了不想走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