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頁)

  “分明是十二娘賞的飯……”

  “呃!我兜裡還有十個大錢。十個喲,我每月工食二石呢,女郎都記着的……”

  “我也有,樓管事額外賞我兩個,說我繡的帕子好,女郎喜歡。”

  關門閉市,錢買不到東西,但幾個小仆女感覺到了用勞動領工食的快活,小臉喝得紅撲撲的,一個個争相表忠心。

  “我要好生侍奉主子。”瑮

  “女郎的命……就是我的命……我要護她周全。”

  “呃……我的頭……好暈!”

  喝了酒的馮蘊并不好睡,半夜裡口渴得緊,啞着嗓子叫大滿小滿要喝水……

  叫了好幾聲,才有門開的聲音。

  有人慢慢走過來,腳步聲比平常重了許多……

  要是馮蘊沒醉,是可以辨别出來的,那是男人的腳步。

  可她醉了。瑮

  當青瓷盞遞到嘴邊的時候,她懶得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就着對方的手,喝得很是暢快。

  “我要……如廁。”

  馮蘊頭昏目眩,見仆女不動,自己站起來就跌跌撞撞地往虎子(馬桶)那頭走,咚一下,她撞到一個人身上,用力抓住對方的胳膊。

  好結實!

  她醉而不傻,當即退後一步,心生警惕:“是誰——唔——”

  來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将人半攬懷裡才穩住她。

  “别出聲。”瑮

  握在腰上的手臂力道很大,一股“雪上梅妝”清冽的香氣幽幽入鼻,刻在骨子裡的熟悉感在暗香中複蘇……

  對一個上過沙場闖過屍山血海的冷漠将軍而言,雪上梅妝的氣味太過雅淡,不很搭,卻可以恰到好處地遮掩他身上的戾氣……

  上輩子馮蘊很喜歡這種香。

  最初從裴獗身上嗅到,如見天物,愛若癡狂。

  後來才知道,此香得來不易。

  不說沉香老料和白檀丁香等物的名貴,便說制香用的梅花瓣尖那一點寒雪,就要無數人在大雪紛飛中忍寒受凍,隻為采摘那花中雪點……

  因此她斷定那不是裴獗會搜集的香。瑮

  他不好此物,更不愛附庸風雅。

  直到在李桑若身上也聞到這樣的香氣,才知世間唯有他們二人,用這雪上梅妝……

  那時候的馮蘊任性過,将名貴的香粉撒在榻上,笑着用足尖踩踏,印出七零八落的圖案,然後整個人滾上去咯咯笑着示威,等着裴獗勃然大怒……

  不料他什麼都沒有說,将她從香塵裡撈出來洗幹淨,狠狠要了她一宿,從此不再用此香。

  後來馮蘊每每想到,都覺得懊惱可惜,也曾經嘗試制香,終不可得,于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