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沒有說話,從馬上躍下,拎起一桶涼水潑向敖七。
待敖七甩着頭發睜開眼睛,裴獗已然大步走向手足無措的小滿。
“帶路。”
小滿淚水挂在臉上,正準備開始哭呢,将軍就過來了,高大的身影城牆一般壓過來,一雙利目冷若冰霜,小滿忘記了哭,一顆心吓得幾乎不會跳動,慌忙地看一眼院子裡跪地的阿姐,老老實實把裴獗帶到淨房。
一室溫熱的霧氣,窗戶大開。
空無一人。
“将軍,女郎定是出事了,求将軍救命啊……”媥
想到那麼好的女郎,小滿這才悲從中來,掩面而啼,一副沒了主心骨的樣子。
然而,好端端一個人,怎會不聲不響就消失在淨房呢?
還是在剛放走了信州守将溫行溯以後?
被冷水潑醒的北雍軍士兵,以及莊子裡的姬妾,都認為馮蘊畏罪潛逃了。林娥更是不停地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唯有阿樓和馮蘊身邊的部曲仆從,堅決認定馮蘊是出事了。
敖七紅着眼,尚未從兩個卧雞蛋帶來的傷害裡走出來,再面對冷着臉的舅舅,腳步都是飄的。
“将軍,救人吧。”媥
“等救回女郎,屬下再來領罰。”
裴獗沒有說話。
他在淨房周圍查看了許久,“你領人往石觀縣方向,截拿溫行溯,抓不到人,你也不用回來了!”
敖七拱手,從胸腔裡吼出一聲。
“屬下領命!”
又擡頭,“那女郎……”
裴獗臉色驟冷,“愣着做什麼?”媥
“喏。”敖七不敢再耽誤,可又忍不住關心馮蘊,一邊叫人跟着他走,一邊頻頻回頭看裴獗。
“将軍,快去救女郎……”
裴獗原本平靜的一張臉,頓時如浸在了冰水裡。
那吓人的冷漠,吓得院裡的人屏住呼吸,一聲不敢吭。
“左仲。”裴獗終于出聲,“備馬。”
—
馮蘊此刻正頭昏目眩地坐在颠簸的馬車裡,奔波在不知名的小道。媥
她的頭十分的痛,嘴裡焦渴得好似一條放在炙鍋上的魚,來回地煎熬。
馬蹄聲嘚嘚入耳,踩在寂靜的小道上格外清晰。
這時,車廂猛地抖動一下,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