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又看了裴獗一眼。
選擇并州,别人說他是鑽入甕中,走了步死棋……
這當真不是他有心的選擇嗎?
護城河外面的塹壕被昨夜那一戰破壞得差不多了,但齊軍并沒有走得太近,整支隊伍約莫就一二百人,站在弓箭手的射程範圍外,扯着嗓子跟城牆上的晉軍互罵。鈙
罵陣的事,馮蘊聽過。
但第一次見識到這個厲害。
絕了!
原來兩軍對壘,不僅有戰場上的厮殺,戰場下還有這麼“殘酷”的罵仗,甚至比真刀真槍的上陣拼殺還要刺激,一個個罵得面紅耳赤,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馬上打開城門弄死對方。
“聽見了嗎?”馮蘊問。
垛前的裴大将軍沒什麼反應,“嗯。”
馮蘊笑:“有何感受?”鈙
她以為裴獗不會回答。
不料,停頓片刻,他淡淡吐出兩個字,“冤枉。”
馮蘊詫異地看着面目清洌的男人。
所謂“先聲奪人”,罵仗厲害的人,在軍中也很是稀缺,據說嘴利的,能直接把人罵到郁卒。
齊軍今日來的顯然就是這樣的高手。
面對城頭北雍軍“放馬過來啊小賤奴”的挑釁,對方不講武德,不罵戰場上的勝仗,卻痛罵裴獗的私德。
“你們的大将軍就是個強占人妻、寡廉鮮恥的趴陰漢!”鈙
“跟着這種臭名遠揚的腌臜賊,老祖宗的墳都要氣得開裂了。什麼不肖子孫,鼈龜蛋子,便是戰死沙場,下輩子投胎再來也是個卑鄙人,賤奴兒……”
“裴狗強占人妻!是為賊也!”
“你們就會躲在糞牆裡嚎喪嗎?有種出來啊。”
“奪妻賊漢們,出來一戰!”
城外的叫罵,氣得城頭将士頭頂快冒煙了。
尤其大将軍本人在這裡,他們更是覺得顔面無光,幾個年輕氣盛的,握住大刀就想出去幹他們,好不容易才被石隐摁住。
人氣人,真的會氣瘋人。鈙
馮蘊身為“被搶方”,穩如老狗也就罷了,被罵成“搶妻狂魔”的裴獗好像也沒有什麼反應,她還是挺意外的。
怪不得她說什麼這人都油鹽不進。
原來征戰沙場,早就被人罵厚了皮。
馮蘊想到他方才說冤枉的樣子,朝他走近兩步。
“将軍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