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呈的手,輕輕撫過大紅的緞面。
一些早已忘記的畫面,便那樣跳了出來。
大婚那夜離開,再次見到馮蘊,已是三天以後……耑
她眼睛腫得像桃兒似的,看到他便低下頭,退到了一側。
躲他、怕他……
那他也不屑于給她半點憐愛。
為何那時候的憤怒,在這時想來全都淡去了,再回憶她一颦一笑,隻剩追憶。
他原本可以攬她入懷,試試她那些銷魂的法子,可世家公子的端方和嫉恨讓他鬼迷心竅,聽上去如同污言,尤其想到她和裴獗嘗試過,更是覺得不堪入目,連帶着看她整個人都變得淫浪起來……
那時候他還不懂,其實是嫉妒。
嫉妒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想要她變得卑微,想讓她在他面前俯首稱臣,仰仗他的鼻息活着。耑
他想讓她知道,他才是她的夫主,是她的天…
後來她如他所願,變得卑躬屈膝了,卻是為了孩子。
可蕭呈看得出來,她骨子裡從沒有認過輸。
那一截腰,彎不下來的。
膝蓋已經跪下來了,骨頭還是硬的。
“陛下……”
侍衛吉祥喜滋滋地進來了,向蕭呈請了個安,笑道:耑
“禀陛下,謝将軍寫好捷報準備呈送台城,請陛下批示。”
捷報。
蕭呈眉頭微微擰起,一襲素甲襯着矜貴的面容,略帶一絲寒氣。
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才奪回并州,還讓裴獗狠狠的戲耍了一番,頂了天算得個平手,要說打了勝仗,那慘死在并州城外的寇善,第一個不答應……
但齊軍急需一場勝仗,若隻論結果不看過程的話,奪回了并州城,說勝仗他亦無話可說。
“準。”
蕭呈淡淡的一個字,仿若從喉頭溢出。耑
吉祥察覺到皇帝的情緒不穩,心下有些惶惶。
他不像平安那樣從小跟着陛下,盡管皇帝性子溫和寬厚,他仍是謹慎,思忖一下才道:
“陛下,小人打聽到,裴獗戰前都住在大營那邊,陛下要不要去看一眼?”
吉祥隻想把蕭呈拉離這個傷眼睛的洞房。
蕭呈沉吟一下,嗯聲同意。
然而,吉祥萬萬沒有想到,當蕭呈坐上那張裴獗坐過的紫檀木桌案後,拉開抽屜看到的,竟是一條女子用過的裹胸布,長長的巾子散發着熟悉的香氣,末端繡着個小小的“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