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甚至覺得李桑若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氣。
一身錦繡衣裳和靡靡濃妝的掩蓋下,是瞧不透的焦灼……
馮蘊熟悉這種情緒。
上輩子的她,正是如此。悋
李桑若目光掃了過來:“馮夫人出自許州馮氏?”
馮蘊颔首:“正是。”
李桑若笑道:“素聞許州馮氏家學淵源深厚,學問廣博,想必馮夫人也是通曉詩書,極有才情了?”
馮蘊微微擡眼,“太後過譽,臣婦隻初通文墨,習藝不精。”
她直視着李桑若,李桑若也看着她。
馮蘊柔順地笑,目光恭順。
上輩子的李桑若也說了這句話,但待她遠沒有今日這般客氣,誇完了她的才情,便要她當衆以歌舞樂衆。悋
把她當妓子。
這次馮蘊等着她下一句話,李桑若卻不敢說了。
對待沒有地位的侍妾,要求獻舞獻唱,太後都不算逾禮……
但對大将軍夫人,她再沒有分寸也不敢那般放肆。
“那再好不過了。”
李桑若說着,目光若有似無地瞥一眼裴獗。
“先帝忌辰快到了,哀家準備抄寫些經文供奉帝陵,夫人若是得空,這幾日便到翠嶼來,陪哀家抄經吧。”悋
裴獗眉頭皺了起來。
以為她會拒絕,也本該拒絕。
不料馮蘊道:“殿下不嫌臣婦字迹粗劣,臣婦自當從命。”
李桑若嘴唇勾出笑容,那疼痛到幾乎要腐爛融化的肺腑,似注入了一抹暖泉,舒服了很多。
裴獗垂眸,舉盞而飲。
馮蘊隻看到他的後腦勺,默默盤算着,低頭拿筷子,小嘗了一下桌上的珍肴。
燒雞腌鵝,卷酥果餅,美器盛美食一番美景,不該錯過。悋
她進食十分好看,修長白皙的指節撫着青瓷白盞,動作優雅娴淡,如同一幅煙雨潋滟中的仕女圖,當真是“一眼斬書生”。
李桑若捏緊手指,喉頭仿佛有腥氣翻滾,惡心得看着食物就想嘔吐,勉強壓下去,瞬間感覺頭暈目眩。
她撐着桌面,徐徐起身。
“諸位愛卿慢用,不用拘束,哀家去去就來。”
孕吐着實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