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阿蘊寫給他的。
今生,第一次。
如此珍貴。
即使是刀,是傷口的鹽,他也須得受得。
誰讓他欠她的,辜負她一腔深情,娶了她,又害她紅顔薄命。他身為人夫,卻沒能護妻周全,這是她的恨,也是他該受的罪……
“陛下……”大滿被他的樣子吓住。
台城長大的女子,何人不知蕭三公子,大滿雖不若馮瑩那般敢肖想蕭呈,但少女看到那般兒郎,又豈有不喜歡的?烴
大滿看過無數次蕭三從月芽巷經過的模樣,或端坐馬背,或從容乘辇,清貴端方,高高在上,如蒼海礁石,任風吹雨打亦巍然不動。
但方才……
她依稀看到了蕭三的眼淚。
在眼眶徘徊、濕潤,淌不出來。
貴為帝王,因一封信,崩潰到想哭。
像一個被抛棄的孩子,又似一條喪家之犬。
“阿蘊還有何交代?”一聲哽咽,蕭呈擡頭,雙眼通紅。烴
大滿搖搖頭,看着他,心情複雜。
“夫人說,陛下知她,懂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一個盡在不言中。
輕描淡寫便焚毀了他的希望,給他留下一個不得不收拾的爛攤子。
這個婦人……
又狠,又瘋。
狠到對所有人都無情無義,隻有算計。烴
瘋到明知他渴求的是她,偏要往他榻上送女人。
蕭呈笑得滿眼猙獰,拳心緊攥。
他父母雙亡,一生執念無非權勢地位,可真的擁有才發現,龍椅冰寒,放眼望去,舉目茫然,沒有阿蘊,也不會再有予初。
他的妻,他的子,全然沒有……
那他如今與家破人亡何異?
老天讓他重生,隻是為受這一世的苦嗎?
“陛下。”大滿素來心硬,很少會心疼别人。可這一刻,她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烴
為眼前的皇帝,生出同情。
也為同樣如同喪家之犬的自己。
“阿姊說,命運蹉跎,盡是不如人意。但人活着,總得往前看,這話,仆也說給陛下,盼陛下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