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濮陽漪算不得極好的朋友,但交往下來,彼此也算投緣……
可她們又都知道,人随大勢所趨,當面對抉擇的時候,舉起來的屠刀,該砍向何方,還是得砍向何方……樲
濮陽漪盯着馮蘊,道:“雍懷王出事,我勸你早做打算。雖然我說這話不應該,但亂世底下,女子當保全自身為要。那雲川世子不是喜歡你嗎?你不如跟他去雲川,避一避風頭……”
連濮陽漪都覺得她的母親會為了搶奪權力,對她下手嗎?
馮蘊笑了一下,突然低頭,握住濮陽漪的手。
她的掌心,有滲出的細汗,臉色慘淡一片。
馮蘊道:“多謝縣君,我會考慮的。”
濮陽漪好似松了一口氣,突然伸手摟了摟她。
“會好起來的,蘊娘。我相信,這天下,這人間,總有日月清朗的一天。你我可以生活在一個全無戰争的世界裡,安泰年年。”樲
馮蘊擡眼,“會的。”
濮陽漪看着她的眼睛,想說點什麼,可怔忡片刻,又說不出口。
葛廣的聲音便是這時傳來的。
在馮蘊的背後,在濮陽漪的眼前。
“娘子,大郎君回來了。”
溫行溯未着戰甲,一身勁裝外罩草青風氅,頭戴一頂黑色鬥篷,看上去像是一個走南闖北的江湖俠士,眉眼如刀,銳氣逼人,臉上的風霜為了他增添了疲憊,也讓他整個人更顯凜冽,騎在馬上穿過春三月的滿街亂花走來,好似一抹融化馮蘊心頭冰封的暖陽。
“腰腰。”樲
濮陽漪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她換上笑容,想對溫行溯友好一笑,但他的視線沒有挪過來一點,完全忽視了就在馮蘊身邊的她,躍下馬,草草行個禮。
“見過縣從頭到尾,溫行溯的眼神沒有落在她身上,帶着馮蘊轉身離去,冷漠得好像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溫雅斯文的溫将軍。
濮陽漪低頭,攥了攥衣袖,掩飾自己的尴尬。
一直到他們走得遠了,這才回頭看向不遠處的仆女。
“回吧。”樲
仆女行禮。
她走近,頓住腳步。
“不許在阿母面前多嘴,不然,割了你們的舌頭。”
仆女緊張地低下頭,“不敢。”
“不敢?哼!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事無巨細全向阿母禀報。以前的事就算了,從今往後,我的身邊,再有這種多嘴奴才,要麼自己早尋出路,要麼就等着我打殺了了事。”
-
馮蘊帶葛廣和溫行溯去玉堂春打了個尖兒。樲
一路狂奔,溫行溯早已饑腸辘辘。
在用飯的時候,馮蘊沒有問他什麼,他似乎也在思量什麼,整個人很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