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還記得他在馬合部落應下了一門親事。
她方才沒問,就是等着敖七說。
敖七不說,那她就關心一下。
“你去石觀,婚事怎麼辦?”
敖七臉上的笑容收住了,劍眉微斂,淡淡地道:“我年歲尚小,不急。男兒當以建功立業為本,等收複邺城,再打算不遲。”
收複邺城……圗
連裴獗都覺得三年内沒有希望,敖七要等多久?
這個時代,局勢動蕩,戰亂頻繁,民間皆急于嫁娶,六禮也常常名存實亡。世家貴族遵守禮儀,較民間晚婚一些,但男子十六七歲結婚,也是尋常……
她道:“那新娘子可等得?”
敖七抿着嘴唇沉吟片刻,“等得的吧。”
沒有細說什麼,馮蘊也不便再追問。
她吩咐仆女進來将碗筷收拾了,送元尚乙回養心齋,然後回書房看書。
敖七自去找葉闖等人叙話。圗
當初他們同在侍衛營,無人知他是敖政之子、裴獗外甥,大家親如兄弟一般,無話不談。
時至今日,境況已大為不同。
敖将軍從西京歸來,葉闖大為歡喜,呼朋喚友,叫來一群侍衛,在栽滿月季的庭院裡小酌。
下午的日頭很曬,庭院裡的花兒卻開得極為明豔。
樹蔭下,衆兄弟嬉皮笑臉,紛紛說起敖七陣前應下親事的“壯舉”,敖七卻興緻缺缺,不時瞄向那一扇緊閉的門扉。
從那扇門進去,便是馮蘊的住處。
當初他奉命相護,常在她的窗外流連。圗
一開始,他心有不甘,滿是埋怨,到後來,甯願跟兄弟們換班,也要搶着貼身守護。
馮蘊不會知道,有多少個她已經睡熟的深夜,他挎刀站在那裡,盯着月下的影子,生出一個個旖夢,又一個個破碎……
“喝啊,怎麼不喝?”
葉闖肘他一下,瞥見他眼底的怅然。
“别看了。”
其他兄弟擠眉弄眼,不知他的心事,笑着打趣。
“才到安渡第一天,莫不是想小妻子了?”圗
敖七勾唇淺笑,低頭飲盡杯中之酒。
盡是苦澀。
八個月的漫長歲數裡,他努力克制着,克制着,不寫信,不通有無……
然而那份情感,并沒有因為時光的拉長而減輕,反而因為得不到和太思念,而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