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便是行溯兄,叙舊幾句,然後道:“建宅一事,我知非你本意。謙謙君子,一毫不取,行溯兄定是為難。但依我之見,我們都無須拂了阿蘊的好意,依她便是。”
客客氣氣,溫潤有禮,又不失風度。
就好像寫信之人,不是齊君,隻是溫行溯的舊時知交,是馮蘊那個名義上的未婚夫婿……
馮蘊方才忘了把信轉交溫行溯,看到宅子想起來,再扭頭看濮陽漪的時候,眸色便暗沉了幾分。
為她難過,也為上輩子那個馮蘊難過……骭
這座新宅完全承繼了濮陽漪的喜好和風格,石磚雕花,門廊開闊,奇草仙藤、魚池假山,古琴銅鏡,寶硯筆筒,無一處不精緻。
可以說,這是花溪村目前最為精美的宅子了,對得起大長公主府高貴的門楣。
濮陽漪介紹房舍,邊走邊說,笑靥如花,馮蘊偶爾插上幾句話,絕口不提她方才失态的哭泣,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有些人是不願意将傷口示人的。
濮陽漪不想說出來,是不想讓馮蘊來同情她……
馮蘊不提,是慧至心靈,不必要說一些不痛不癢的安慰。
情感之事,旁人最是無力。骭
那些微妙的心緒,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透……
她當真給濮陽漪的宅子提了些看法,然後就在濮陽漪歡天喜地的感謝聲裡,告辭回家。
元铿來找濮陽縱的事,馮蘊回家就得到了禀報。
那兩個人說了什麼,門房也不知情。
但濮陽縱上了那輛馬車,就沒有下來,隻撩着簾子沖門房喊了一聲。
“我有急事離村,替我在村學請假三日,回來再補。”
他是丹陽郡王,門房管不了他。骭
他在村裡講學也是大長公主的指派,旁人更是幹涉不得。
不料馮蘊聽得臉色一變,起身便去了隔壁。
藥齋裡,姚儒正在用碾磨藥,看到她來,擦了擦手,便上前行禮。
“娘子……”
“姚大夫,我有事問你。”馮蘊聲音很急,示意他不用多禮,開口便道:“荥陽惠王府的世子,可是來過?”
姚儒點頭,“來過,但走了快一個時辰了。”
馮蘊道:“他來做什麼?說了些什麼?”骭
姚儒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就是拿藥。但說來也奇怪,以前荥陽惠王都是派人來接我去城裡,這次卻是世子親自前來。世子劫後餘生,為人倒謙遜了不少……”
“我明白了。”
馮蘊沒等姚大夫說完,匆匆拱手行了一禮,大步出來,便讓葛廣套車。
“快,我要去一趟安渡。”
别看濮陽縱是大長公主自己塞到花溪村來的,要真出了什麼事,這筆爛賬,她一定會記在馮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