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擺攤做小買賣的人,都叫阿萬為“萬娘子”,平常看這姑娘斯斯文文的,不多言不多語,誰能料到,她罵人竟有一手絕活?
笑聲不止。貞
陳夫人的臉頰漲得通紅,耳根都快要燒起來。
馮梁吓得縮着脖子躲在她懷裡。
馮貞更是小嘴一癟,哇哇地大哭。
一時間,笑聲,哭聲,罵咧聲,混着一團。
便有真正的外鄉人問:“這位夫人當真是你們裡正娘子的母親嗎?”
本村人趕緊幫着回答,“頂多算個惡毒繼母……”
馮蘊那點私事,不說天底下盡人皆知,但凡到花溪村來的人,多少都是打聽過的。一聽說惡毒繼母,便知道了前因後果,于是不屑。貞
“陳家的貴婦,自有良田千頃,商鋪林立,馮氏也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就窮成這樣了嗎?主母帶着幼子跑到村裡來搶繼女的東西……啧啧,長見識。”
聽到有人奚落,阿萬跟着煽風點火。
“是啊,這村子裡誰人不知,裡正娘子當初到莊子裡是何等落魄,那一磚一瓦,可都是娘子自己賺來的,有些人真是豬狗不如,老了老了,更賴了。”
她一說話,就有人忍不住笑。
陳夫人氣得胸膛起伏,迫使自己冷靜。
跟一個鄉下賤婢做口舌之争,招人笑話。
“我自有證據。”她再次拍拍那個寶貴的匣子,“契書上寫得清清楚楚,這事抵賴不了的。”貞
阿萬戲谑,“笑話了不是?看看你站的是什麼地方?這是晉國,不是齊國。賊賴婆,學斑鸠跑到喜鵲家吐唾沫,腥不腥啊,臊不臊啊?”
陳夫人不想聽她說話。
她身邊有許多仆婦婆子都會說怪話,但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難聽的……
她不看阿萬,撩着簾子看圍觀的衆人。
“晉齊是盟國,那是簽了契書的。”
阿萬:“喲,看到沒有,人家抱着香爐缽缽來,拿隔世的紙錢,念今生的經呢。”
“哈哈哈哈哈。”貞
阿萬一說話,就有人附和。
陳夫人被激得七竊生煙,掌心重重按在匣子上。
“馮十二娘不肯見我,我今日卻偏要找她讨要一個說法。左右,給我闖進去。”
侍從應一聲,當即便要扶刀而入。
孫小郎等人見狀,氣吼吼地攔上來,擋住他們。周圍有本村的人,也湧上前來相幫,又有外鄉人勸,一時間村口堵塞鬧雜,不可開交。
“都住手吧。”
喧嚣聲裡,突然傳來馮蘊的聲音。貞
溫柔的,淺淺的,帶一絲笑,卻讓嘈雜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