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看穿她的心思,“有什麼話,就直說。”
駱月道:“我怕我說了,給你再添煩思……”
馮蘊淡淡苦笑,“我回西京,本是想看陛下。陛下走了,還有比這更煩的嗎?”
“有……”駱月微微垂眸,遲疑片刻才狠狠咬一下唇,低低道:“這些話我本不該說,可我若對你隐瞞,我心裡又不舒服。妹妹,你姑且一聽,自行判斷,因為這是韋铮一人之言,做不得數的……”
她再三說這些,馮蘊心裡隐隐有些猜測了。犵
然後便聽她說道:“韋铮入宮前,與他心腹議論……陛下的死,很可能……和雍懷王有關。”
馮蘊目光一凜。
駱月眼皮狠狠一跳,握住她的手,再次重申,“妹妹,這是缇騎司一家之言,我聽壁角聽來的。我告訴你,不是嚼雍懷王舌根,你萬不可全信……”
馮蘊雙眼漆黑地盯住她,深不見底。
“他們還說什麼?”
駱月道:“負責陛下脈案的太醫令濮陽禮,是雍懷王的人,安排在禦前侍候的宮人,也個個如此……”
她垂下眸子,“他們還說,從雍懷王主政西京,旁人……便很難接觸到陛下了。”犵
馮蘊臉色凝重,沒有說話。
駱月道:“韋铮入宮前,便接到缇騎司探子的消息,陛下駕崩前一個月,皇城内禁軍調動頻繁,京畿幾個大營也早有異動……”
馮蘊看她欲言又止,唇角勾了下。
“他們是想說,雍懷王擁兵自重,挾天子以令諸侯尚不滿足,還想造皇帝的反,穿龍袍,坐龍椅?”
駱月吓得臉色微變,連連擺手。
“妾不敢這麼想。妾隻是想告訴妹妹,缇騎司有這些消息,韋铮會有猜測,朝中大抵也是如此……眼下形勢該當如何,妾是不懂的,由妹妹和大王定奪。”
馮蘊知道她是好意,見她緊張得手足無措,笑了笑。犵
“我明白,你大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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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月走後,馮蘊用了些點心,又去拜見了裴沖和裴媛,再回來時,沒等回來左仲,便在東屋的羅漢椅上打起了盹。
這一路折騰又辛苦,吃不好,睡不香,她很是疲憊……
半睡半醒間,珠簾晃動。
男人刻意放輕的腳步,停在榻邊。
他彎腰,撿起滑落在地的絲被,溫熱的呼吸就那樣落在她臉上……犵
癢癢的。
馮蘊睜開眼,便落入一雙郁色深濃的眼睛裡。
就跟那天夢裡見到的一樣。
“吵到你了?”裴獗臉色平靜,語氣略帶一絲輕松,掌心撫上她的臉,輕輕的,将垂下來的亂發拂開,溫柔輕緩,就好像平常下朝回來的夫婿,沒有生疏,更不曾分别。
馮蘊嗯聲,對上他的目光,心跳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