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第5頁)

  馮敬堯身上一寒,身形微微僵硬片刻,松開嘴。檻

  “我與謝家沒有仇怨,但身逢亂世,各為其主,誰都想要有一番建樹。懷仁太子與當年的延平帝……魏王蕭珏勢同水火。誰都知道,魏王與馮家走得親近,若懷仁太子登基,對馮家沒有好處。”

  簡明扼要,平靜淺顯,卻有着最殘酷的真相。

  也與他們先前的推測并無二樣。

  那個兵戈聲裡,烽煙四起的時代就那樣浮現腦海。

  “殺——”

  “謝氏全族,一個不留。”

  北風呼嘯而過,馬蹄滾滾,喊殺不止,人頭落地的聲音極是沉悶。好似在牆外,好似在天空,又好像是從牢房的青磚石下鑽出來的,順着腳背,爬上全身,滲入每一個毛孔裡。檻

  馮蘊半晌才緩過氣來,看着昏暗的燈火下,馮敬堯那張桔皮似的幹癟的臉,以及眼角深如溝壑的皺紋。

  “沒有好處,便要殺人?”

  馮敬堯看着她,“不是他們死,就是馮家亡。馮十二娘,你也姓馮。當年我若不那麼做,你豈能活到如今?”

  一個陰謀,鬧了個天翻地覆,翻眼就換了人間。

  長風從牢舍的甬道吹過來,馮蘊突然覺得有一些冷。

  酷似那年的冷宮。

  以及在冷宮玉昭殿裡的看到懷仁太子的那句話。檻

  “如今年年歲歲,曾經歲歲年年。”

  寫不盡的世事無常。

  她是馮家的人,在命運的裹挾下,與懷仁太子一樣成了受害者,關在同一個地方,而所有的一切,皆因當年的陰謀。

  歲月如梭,依稀再憶,懷仁太子竟已故去十餘年了。

  “推翻懷仁太子,原本不必死那麼多人。謝家軍,有多少無辜慘死?”

  馮敬堯沒有回答。

  有些人的狠,是天生的。檻

  有些人生了一副君子的模樣,卻早已被魔鬼奪舍。

  禦史台獄的風很冷。

  馮蘊和裴獗從牢裡出來時,已是四更天了。

  兩人慢慢走過月光下的青石路面,誰也沒有說話。

  馬車候在那裡。

  月亮就挂在馬車後的樹梢上。

  夜色很靜,死亡一般。檻

  馮蘊将手放在裴獗的胳膊彎裡。

  裴獗側目,“興許他所言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