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阿母。”濮陽漪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皮,“如今外間傳言很多,女兒雖不懂朝堂大事,卻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
長公主重重一哼。
“既然知道這個道理,還說這些做什麼?你的親舅舅坐在龍椅上,才有你的榮華富貴。”
說着她似乎有些痛心地盯住濮陽漪。篝
“平原,你從小到大衣食無憂,養成了一個善良心性,母親很欣慰,也盼你這這輩子都是如此,不知疾苦,平平順順做一個嬌養富足的縣君。可你要懂得,你的富足是從何而來……”
“阿母。”濮陽漪又抱住她,仰頭道:“比起女兒的富足,女兒更盼着母親平安,安享晚年,你可明白?”
長公主身子一僵。
她看着濮陽漪眼裡的熱切,心弦一顫,軟了語氣。
“你是個好孩子,可眼下局勢,容不得母親袖手旁觀……”
“阿母!那是舅舅自願的,不是嗎?”濮陽漪看着長公主陡然變色的面容,鼓起勇氣道:
“舅舅生性膽小,他本就無法做一個有魄力的君王,他做不到跟雍懷王對抗,擺脫皇位桎梏,做一個無憂無慮的閑散王爺,這又有什麼不好呢?”篝
長公主瞳仁微縮。
慢慢地開口,也慢慢地加重了語氣。
“你想得天真。要是皇位禅讓裴獗,整個大晉皇室都将覆滅。你,我,你兄長,你舅舅一家,還有更多的皇室宗親,他們的衣祿,前程,乃至性命,都将成為禅讓的代價。”
“不會的。就算不做皇帝,有禅讓之情,雍懷王也必定會給皇室尊榮和富祿……”
長公主冷笑兩聲。
“平原啊平原,你看看曆史,有幾個皇帝禅讓,得以善終?”
“有。”濮陽漪咽一下唾沫,垂下眼,不敢與母親對視,“那些不得善終的人,是因為他們禅讓是被迫的,舅舅不同,舅舅是自願的,雍懷王也沒有逼迫。”篝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
女兒的單純她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是,今天才感覺到疲累,以及深深的無奈。朝堂上的風起雲湧,她沒有辦法和濮陽漪說清楚,也沒時間跟她糾纏。
“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在家裡好好想想。此事,無須再議。”
長公主拂袖而去。
濮陽漪伸手想拉她,拉了個空。
“阿母!”
聲音撕心裂肺。篝
沒有回應。
隻剩濮陽漪低低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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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聽到了女兒的哭聲,身子繃得緊緊的,心裡并沒有外表那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