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回來了!”
“大将軍凱旋!”
戰馬嘶鳴,山呼海嘯。
那一襲黑金繡紋的披氅和“裴”字令旗在風聲裡翻飛,卷起一陣清冽的空氣逼壓過來……
短暫的一瞬,馮蘊的腦子裡仿佛有千百個畫面回轉。
她想到與裴獗糾纏的三年……
在座的将士,不會有人相信,他們高坐戰馬獵鷹般俯視人間的冷酷将軍,人前人後很不一樣。
人前他是冰山,多說一個字都艱難。人後他是火山,一旦爆發便如熔漿噴薄,會死纏爛打,會發狠罵娘,更會在寒冬臘月的夜裡捂熱被窩,再将她提到身上,耳鬓厮磨,無度瘋狂……
裴大将軍寵起人來,很是要命的。
馮蘊看過各種各樣豐神俊秀的男子。
但從未見過有人像裴獗這樣……人面獸心。
營房還沒收拾好,二十美姬都在露天,看着裴獗騎馬入營,從将士中間走過,她們早早便揖拜下去。
“妾見過大将軍!”
嬌聲低吟,一片纖腰盈側,琅翠晃蕩。
裴獗面無表情地翻身下馬,将缰繩遞給敖七。
“大将軍可算回來了!”從裴獗入營,敖七崇拜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舅舅的臉。
他激動、興奮,又略帶緊張地偷瞄一眼馮蘊。
“昨夜幸得馮家女郎示警,不然——”
周遭突然安靜,敖七的話卡在喉頭。
他看到大将軍停下腳步。
一陣山風吹過。
馮蘊站在小驢車前,發髻松挽,肌膚玉白,寬衣讓風逼得貼緊身體,盡顯玲珑曲線,身為階下囚,不帶半點妝,卻如同天上的皎月,秀色蓋今古,精妙世無雙。
凱旋的将士看呆了。
馮家女當得起“姝色”二字。
茫茫天穹下,死寂般的沉默裡是一場平靜下的獸血沸騰,暗自狂歡。沒有人說話,一個個眼神卻淩亂不堪,恨不得馬上代大将軍行周公之禮……
馮蘊的心,沒有外表那麼平靜。
四目相對。
過往的糾纏如走馬燈似的在腦子裡回放,在裴獗強大的氣壓下,她很難做到心如止水。
好在,裴獗沒有與她共同的回憶。
他和上輩子初見那天一樣,沒有梳洗,胡子拉碴,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那是肉眼可見的疲憊,卻使得五官棱角銳利異常,眼神又欲又狠……
不同的是,上輩子馮蘊跟那些美姬一樣,因畏懼而深深俯伏在他的面前,盼大将軍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