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6頁)

  一個家丁沖到檐前,慌不擇路。

  “流匪、流匪綁了大郎君要家主出去說話……”

  王典腦子一熱,差點昏厥過去。

  王潮是他的嫡子,心尖尖上的肉哇。

  自從北雍軍進了城,一些安渡原本的守軍便原地落草,潛逃民間。為飽暖,難免會流竄盜搶,但大戶都有家兵,一般流寇盜匪不敢入戶。

  王典不敢相信,有人會把主意打到王家頭上。

  “北雍軍都敬我三分,哪一路流匪如此膽大包天?”

  院子裡,一群黑衣黑褲黑巾蒙面的流匪,約莫二十來人,大刀明晃晃地架在王潮的脖子上。

  王府的大郎君衣裳不整,薄薄的袍子下是光着的兩條腿,叫着“阿父救命”,另外有一個同樣衣裳不整的女子,是王典的愛妾單氏,低垂着頭,身子瑟瑟發抖。

  這陣仗,讓王典有點發暈。

  “爾等好大的狗膽!還不速速放了我兒……”

  “王公。”一個壓低的聲音從蒙面流匪後面傳來。

  王典看過去。

  這人蒙着黑巾,體形纖細,比其他流匪瘦小許多,不料卻是匪首。

  “今日某能輕易捉住令郎,多虧了王公的寵妾。若非他二人夜下苟且,支開守衛,某也不會這麼順利。”

  王典方才看到那情形,已有不好的預感。

  但家醜不外揚,他不好相問。

  現在當着家兵和雜役的面說出來,他老臉通紅,一口惡氣上湧,整個人搖搖欲墜。

  匪首踢一腳趴在地上的王大郎君,冷眼冷聲。

  “子淫父妾,泯滅倫常。這人一旦賤了,就不值錢。王公要是不肯贖他,某不勉強,隻要給存糧的三分之一,就幫王公清理門戶,殺了這孽障。王公要是舐犢情深,那代價就不同了——嗯,至少得出你家存糧的一半。”

  “畜生!”王典啐一聲兒子,借機四下觀察。

  流匪約莫二十來人,而他府宅裡的家兵有三四十号人。再有,北雍軍夜間會四處巡邏,流匪未必敢明目張膽的殺人——

  “王公在思量什麼?”匪首又說話了,“窮寇末路,有什麼不敢做的?王公,某耐性有限。”

  說罷,匪首冷聲沉喝,“把人拎上來。”

  隻見兩個髒污不堪,臉上幾乎看不出模樣的男子被流匪拖到前面,他們殘破的衣裳下,傷痕清晰可見,好似被人毒打折磨過一般。

  “這是城南徐家的兩位庶出公子,運氣不好落到某的手上。徐父有十幾個兒子,不肯出糧來贖……”

  匪首不動聲色地介紹完來人的身份,不輕不重地道:

  “留着無用的人,剁了吧!給王公開開眼——”

  黑衣流匪并不應聲,就像沒有情感的木頭,不等聲音落下,兩把三尺長刀就猛刺下去。

  “啊——啊!”

  慘叫聲劃破夜空,兩人倒在地上,雙眼睜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