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9頁)

  “女郎有所不知。”小和尚仿佛看出馮蘊的疑惑,淡淡地笑,“前陣子寺院的僧衆都死光了,依附民也早就逃走……”

  馮蘊看着他的笑容,問道:“誰殺的?”

  小和尚視線下垂,“小僧的主人。”

  “淳于焰殺的?”馮蘊脊背微微發寒,想到剛剛走過的大殿和禅院裡曾經橫七豎八倒滿了血泊裡的死人,渾身不免發麻。

  “一個寺院得多少人,上上下下全殺光?”

  小和尚沒有否認,目光裡有幽幽的涼意,“他們都該死。”

  馮蘊:……

  小和尚不看她,垂目長揖一禮,“回安渡尚需時辰,女郎快些動身吧,天晚了可不安生。”

  馮蘊還禮,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将随身攜帶的一張梅花木牍遞給小和尚。

  “有勞小師傅,将這個交給你的主人,請他務必在花月澗等候,我有好消息相告。”

  小和尚将木牍塞入懷裡,向她行個僧禮,然後靜靜等在一邊,看梅令郎将糧食從密室搬上牛車,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

  年紀輕輕如此淡定,不愧是淳于焰調教出來的人。

  馮蘊不知道這個寺院裡發生過什麼,趁着梅令郎搬糧,她去了一趟前殿,跪在菩薩像前,合掌深拜三下,這才離開。

第24章

有恃無恐

  回去的路上,馮蘊格外小心。

  人在饑餓的絕境中,不會再顧及禮義廉恥,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帶着五輛牛車的糧食行走官道,就像帶着點燃的炮仗,不知何時會炸……

  在路上,他們就着水囊吃了幾個餅,馬不停蹄地趕路,半刻都沒停歇,眼看快到界丘山了,邢丙伸手一指。

  “繞過這座山就快了,界丘山那頭有一座北雍軍營地……”

  安渡郡轄内,沒有人會在北雍軍頭上撒野,除非對方不想活了……

  拉糧的隊伍都齊齊松了一口氣。

  誰知,再往前不過百步,山林裡便沖出來一支擋路的流匪,赤膊蒙面,騎馬持刀,長得兇神惡煞。

  “牛車留下,饒你等性命!”

  那天梅令郎扮成流匪去搶王典,是有備而去,又捉了人家兒子為質,胸有成算。

  這冷不丁冒出來的幾十号人,足有他們的兩倍之多,看那胳膊上的青筋,騎馬的姿勢,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殺人狂匪。

  邢丙以前負責巡邏守衛,帶過兵,沒有上過戰場,從小習武,卻沒有殺過人。他是如此,其他部曲就更沒有對敵經驗,面對真正的悍匪,不免心底發悚,臉色都變了。

  刑丙躍下牛車,走到馮蘊的身側。

  拼人數和戰鬥力,不是對手。

  糧食和人命相比,當然人命要緊。

  “主子,俺來掩護,你帶人先走,往北雍軍營地去……”

  馮蘊看着界丘山,聲音微微發涼:“他們就是北雍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