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目送那一抹高大的背影越去越遠,穿過夕陽的光暈漸漸沒入地平線,微松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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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驚無險回到安渡城,馮蘊帶着這些過了明路的糧食,更有底氣了。
論功行賞。
梅令部曲每人賞了二百錢,又炙肉烙餅,好生慶賀了一番,上上下下都很歡喜,連鳌崽都得了一條小魚,還是他哥敖七親自撈起來的。
入夜時分,左仲突然從大營過來。
帶來一封裴獗手寫的信函,仍是四個字。
“來信收悉。”
下午在界丘山見面的時候,他原可以當面說的,卻偏要讓人跑一趟。
馮蘊沒有作聲,左仲又奉上一把匕首。
“将軍讓屬下将這個帶給女郎,防身之用。”
那是一把雙刃匕首,刀身略彎,模樣有一點像鐮刀,輕盈、鋒利,犀牛角做的刀柄和皮革包過的刀鞘,看上去精緻而貴重。
這比馮蘊那把小彎刀強上許多,很适合女子使用。
馮蘊有些疑惑。
突然賞她這麼貴重的東西,是為李桑若做的事情感到歉意嗎?
拿起匕首觀賞片刻,她露出一個纏綿綿的笑。
“好刀。”
又輕聲道:“你就叫翦水吧?”
左仲嘴角撇了下。
十二娘很是孩子心性,連匕首都要取名。
可她臉色并不好看,不見多少收到禮物的快活。
因此,左仲想到了今天在界丘山發生的事情,女郎是在看到他們殺人滅口時才變的臉色,想來是受到了驚吓。
于是他道:“女郎心善,不知人心險惡。今日那些人污言穢語調戲女郎,将軍是容不得的。若不殺,也不知會把女郎的名聲敗壞成怎樣……”
馮蘊猛地擡頭,“你說什麼?”
左仲被她的眼神吓住,遲疑一下:“将軍說,隻有死人才能閉嘴。”
馮蘊握緊了翦水。
“隻有死人才能閉嘴”,這句話裴獗上輩子也說過。這不是為了維護北雍軍的榮耀和李太後的臉面嗎?她從未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如左仲的理解……
裴獗殺人滅口,或有那麼一絲一毫是為她的名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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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透了,高溫和燥濕卻沒有褪盡,夜裡仍然很熱。
馮蘊坐在長門院的窗邊,好似在等待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