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蘊坐在長門院的窗邊,好似在等待着什麼……
屋裡的銅漏靜靜的。
鳌崽趴在她的葦席上睡覺,突然将身子滾過來,叼住她的衣擺往外扯。
馮蘊點了點它的鼻頭,“安靜些,晚點要帶崽崽去打獵呢,我們要養精蓄銳懂不懂?”
鳌崽撲騰兩下,繼續拉扯她,嘴裡發出呼呼的聲音。
馮蘊疑惑地望向窗外,但見一個人影在梅林裡悄然閃過。
誰?馮蘊心裡一緊,摸了摸鳌崽的腦袋,抱起它放在葦席上,握住那把雙刃翦水,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站住!”
靠牆的地方,一個僵硬而挺拔的脊背掉轉過來。
馮蘊看着敖七那張拉長的俊臉,好似自己欠了他的錢沒還似的,不免好笑。
“敖侍衛平常都大大方方地監視我,今日怎麼偷摸起來?”
“哼!”敖七眉眼桀骜,目光裡有一閃而過的難堪,就像被人揪住了小辮子似的尴尬,“女郎沒說長門院我不能來。”
馮蘊觀察着他:“我得罪敖侍衛了?”
“沒有。”敖七回答得硬邦邦的。
“那你莫非對我……”馮蘊原本想說“對我有什麼誤會”,不料話未說完,敖七像被什麼東西蜇到似的,慌不疊地否認。
“沒有。女郎不要亂想。”
“???”馮蘊微微揚眉,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敖侍衛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對我不放心,就堂堂正正看守,不必如此……”
說完她朝敖七福了福身,掉頭就走。
“女郎不識好歹!”敖七絕望地抓扯一下腦袋,對着馮蘊疑惑的視線,紅着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要是不守,女郎那天晚上……”
他話頭打住,氣氛古怪地凝滞下來。
馮蘊問:“哪天晚上?”
敖七雙頰通紅,下意識地隐瞞了裴獗夜探長門院的事情,“女郎醉酒那晚,行為着實不當。自己醉也罷,還放縱仆女一起醉,若有賊人闖進來,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的?”
馮蘊眼睛微爍。
怪不得敖七近來反常。
果然是她行為不端,輕薄了人家……
馮蘊深深揖禮,“是我輕浮了,請敖侍衛原諒則個。”
這個道歉溫雅有禮又十分真誠,敖七受用,又臉紅。
其實,她輕不輕浮與自己沒有相幹,可女郎給他道歉了,證明女郎很看重他。
敖七一想,語氣幾不可察的放低、放軟,“此事不談,就說今日,女郎去石觀縣,怎可背着我行事?若非我發現不對立馬跟上,再回營搬來救兵,女郎眼下隻怕已身首異處,又或是被哪家山大王搶去當壓寨夫人了……”
馮蘊一聽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