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當她看到莊子外那一片盛開的荷塘,心裡更美了三分。
這是馮敬廷從南邊弄來的雪藕,本是貢品,但此物沒有大面積種植,民間大多人識不得,塘裡淤泥又很深,因此得以保全下來。
馮蘊眼窩裡恢複了笑意,“阿樓,讓他們打掃仔細點。等莊子收拾出來,我們要常住的。”
又興緻勃勃地吩咐人,将大門的匾額取下,仍舊要取名叫長門。
阿樓有點吃驚,“十二娘不住将軍府嗎?”
馮蘊道:“将軍府是将軍的,我隻是暫住。”
阿樓似懂非懂,還想說什麼,讓韓阿婆一記眼刀子瞪了下去,笑嘻嘻安排人,屋裡屋外地打掃。
“十二娘。”韓阿婆看馮蘊站在風口眺望,心疼不已,“眼下我們日子好過,全是将軍的關愛。十二娘要與将軍割裂,可不是好路子……”
馮蘊笑了笑,看向院子裡幾個憤憤不平的姬妾,“阿婆希望我跟她們一樣,困在那座宅子裡,為同一個男子的恩寵打得頭破血流嗎?”
韓阿婆:“十二娘跟她們怎會一樣?将軍愛重……”
馮蘊低笑一聲,“記得阿婆說過,馮敬廷當初也十分愛重我的阿母,可後來呢?與寡婦私通,偷偷養下兒女,我阿母前腳剛咽氣,他後腳就當了新郎,再娶新婦……”
又眼神銳利地看過去。
“阿婆,這樣的愛重,我不要。”
一提到盧三娘,韓阿婆當即紅了眼圈,“你那個阿父當真是個薄情寡義的畜生。三娘子跟前,那叫一個小意溫柔,要不是她把陳夫人母女幾個接回來,哪會曉得他在外面早就有人了……”
馮蘊不想再提這個,走出房門,叫住邢丙。
“你帶上部曲,先把莊子周圍的熟地翻出來,我想趕在入秋前種一批青蔬,囤着冬用,然後空出土地再種冬小麥……”
又道:“農具不豐,這幾日,要辛苦大家。等我想法子,弄一批農具回來,耕作就輕松了。”
時下鐵器珍貴,鐵制農具也不便宜,莊子裡原有的農具大多被人薅走了,今日這些,還是馮蘊用糧食換回來的。
但邢丙想不出,還能弄出一批什麼樣的農具,可以讓耕作變得輕松。
“女郎放心,交給兄弟們,保管田壟齊整,土地松軟。”
來莊子前,邢丙以為女郎不懂,把自己的妻子徐氏帶了過來。
哪知,女郎比徐氏更懂農事,笑着就給她指派了新的差事,内院管事,負責管理姬妾們的日常……
看妻子當了管事,快活得合不攏嘴巴,邢丙也打心眼裡高興,累得一臉是汗,仍然不肯歇下。
打掃屋子用不了那麼多人,邢丙将人分工好。部曲和雜役都做慣了粗活,在田莊自由自在,但林娥和苑嬌幾個姬妾就不好過了。
“我等是大将軍的姬妾,不是馮十二的家仆……”
“馮十二作踐我們,等将軍回府,我們告她的狀……”
林娥恨極了。
可除了私下唾罵,沒有别的辦法。
将軍會不會憐惜她們,那都很遙遠。今日的辛苦,卻實實在在,足夠她們喝一壺。
“阿苑,你看莪的肌膚,可變粗糙了?”
“我手心也磨出繭子來了,臉也曬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