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正經人幹的事。
算了!她就不是正經人,那裴獗自然也不會認為幫她換身衣服,她會覺得難堪或者羞澀吧?
馮蘊搓了搓額角,想說什麼,又忍下去,隻啞聲問:“幾時了?”
裴獗說,“夜深了。”
回答了,又相當于沒回答。
馮蘊抿了抿唇,“多謝将軍搭救。”
“嗯。”裴獗低低應一聲。
“放走敵軍,是我的不對……”馮蘊聲音虛弱,“橫豎我今日的醜态,都讓将軍見着了,是打、是罵,還是要罰,全憑将軍做主,我絕無二話……”
她的聲音聽不出羞惱。
很快就已經平靜下來,接受了自己。
裴獗回頭看她,“你該叫我什麼?”
馮蘊一怔,“将軍?”
“這麼叫,我便保不住你。”裴獗目光很深,像有深淵暗冥,拉拽着馮蘊,就如那個好像永遠也走不出來的前塵舊夢,看得她心如亂麻……
“我明白。”馮蘊老實點頭。
放走溫行溯,那是大罪。
即使裴獗不追究,大晉朝廷呢?還有李桑若呢?
他們會輕易饒過她嗎?當然不會。
“所以,将軍希望我如何做?”
裴獗靜靜打量她,“喚一聲夫主。”
馮蘊愕然。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
天地間沒有聲音。
馮蘊盯住他,将洶湧的情緒壓在心頭。
裴獗也在看她,冷漠的,不帶一點人情味,就好像方才的話,不是在說男女情事,而是沙場對陣的你來我往。
馮蘊抿唇,“将軍存心要保我,何人敢為難?”
又笑問:“是太後殿下會問罪于我嗎?”
這聲,她克制着情緒,自認為平靜從容。
可過往傷口翻開來全是疼痛,不經意就流露出夾雜着埋怨的自嘲,當即惹來裴獗的探究。
“何人告訴你的?”
馮蘊不與他對視,一張粉臉微微垂下,表情松快地笑,“晉國朝廷裡比将軍權重的人,有幾個?何需别人來告訴?”
裴獗沒有說話,朝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