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沉默。
他的眼神有些遊離。
沒有看她,說:“去了。”
那瞬間,馮蘊便知道了。
在别院裡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都是真的。
裴獗從來沒有不敢看她的時候。
但那一眼,馮蘊看出來他心虛了。
馮蘊主動上前替他寬衣,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
那是女子留下的。
得是多麼瘋狂才敢這般?
至少,她從來不敢。
便是有時候受不住了也隻能咬自己的手背,不敢在他身上留下一絲半點的痕迹。
她想到李桑若俯視鄙夷的笑。
心如刀絞。
可一個敵國送上的姬妾,即便知曉一切,又能如何呢?
馮蘊能想到的報複,就是在他的身上也留下那樣的痕迹,像獸一樣肆無忌憚的,咬他,啃他,趁着那樣糾纏的光景,趁着他不會生出更大的怒火掐死她的機會,将可憐的自我恣意摧毀……
她如同找不到出口的牢籠困獸,流着淚撕咬他。
裴獗果然沒有掐死她。
但萬年冰山融化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她再沒見過以前那個克制保守的裴大将軍……
兩個人身上都傷痕累累,她得到了不少于李桑若身上的印迹,裴獗甚至使用了更狠更深的方式,撕裂她的所有。
她嘗到了自釀的苦果。
也是在侍候他一年後才懂得,原來以前他算得上憐香惜玉,也懂得了男女那事原來有很多不一樣……
是她親手剝去了裴獗禁欲的僞裝,也是她作繭自縛,明知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卻難以自控的沉淪深淵。
從前她以為自己隻喜歡蕭三郎。
原來長日相伴,也會動情。
那天離開,裴獗隻是差人送來了藥,但他沒有回來。
馮蘊以淚洗面,心思找不到出路,府裡沒有她的親信,她就像關在籠子裡的鳥,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半個月後才知道裴獗上了戰場,負了傷……
那傷她後來見過,就在肋骨上。
她突然瞄一眼裴獗的肋間——
目光眨也不眨地盯了片刻,很得趣的,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