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荷塘邊的茅草亭坐下,看着一片靜止的風景,撫摸着鳌崽順滑的背毛。
“崽崽,乾坤未定,我們其實不必着急。我們都還活着呢。活着,就有辦法。”
“蕭三不會是忙着當新郎樂昏了頭,忘記當皇帝了吧?”
入夜氣溫下降,躺在田莊的木榻上,聽到寂靜裡的蛙聲,很快就有了睡意。
檐下,夜燈幽幽。
守夜的大滿看到突然穿堂而過的高大身影,頃刻間沒有了睡意。
她躬身行禮,頭低下去,“将軍……”
裴獗沒有說話,從她身側走過去,推開了門。
小滿跟上去,重重咳嗽一聲提醒馮蘊。
“将軍,女郎歇下了……”
聲音未落,胳膊被大滿拽住。
大滿朝她搖了搖頭,小滿哦一聲,回頭就見那扇門被将軍從裡面合上了。
“阿姐……”小滿退出來,有點埋怨,但看到大滿嚴肅的眼神,終是沒有再吭聲。
房門的聲響,在夜裡格外清晰。
在小滿咳嗽的時候,馮蘊就已經醒了,但她沒有動。
原以為那人會走到榻邊來,沒想到腳步停在外面,久久沒有動彈,這叫她内心不安起來。
“誰?”馮蘊低低問。
“你睡。”是裴獗的聲音。
聲音隔着簾子傳來,有種低沉黏膩。
馮蘊看着他的影子映在簾子上,有點出神。
撲!男人擡手揮袖,火光滅了,屋子裡漆黑一片。馮蘊看不見他,隻能靠聲響來猜測,他推開了桌案,抽出蒲席搭在地上,躺了下去。
這個夜格外寂靜。
馮蘊屏緊呼吸,很是費解。
裴獗那天冷着臉拒絕她,現在莫名其妙來她的房裡,以為是他想通了,卻隔着簾子睡在地闆上,這是鬧的什麼脾氣?
她想問。
可裴獗為人沉悶,木頭似的鋸過嘴,如果他不想說,即使她問了,大抵也得不到答案。
馮蘊翻個身,背對躺下,阖上眼睛。
夜蟲唧唧,房裡卻安靜得可怕。
就連鳌崽都縮在角落裡,潛伏着,不發半點聲音。
鳌崽似乎怕裴獗?每次見到他都會主動避讓……
馮蘊東想西想,心亂如麻,又不敢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