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今夜孤燈太冷,他鬼使神差地再次啟封。
“裴獗新政,均田予民,安渡萬安五鎮大批流民湧入,安置得宜。”
“将軍府馮氏當家,開倉派粥,很得民心,為裴獗赢來善名,民衆不再稱閻王,多有贊譽……”
“裴獗獨寵馮氏,十餘姬妾皆受冷落。”
“立秋前,馮氏帶美食探北雍軍大營,與裴獗情意甚笃。”
“馮氏将花溪的田莊,更名長門,不知其用意。”
“馮氏整肅田莊,操練部曲,很是得心應手……”
“裴獗真是色令智昏,讓馮氏做裡正,荒唐至極。婦人怎可為吏?”
“馮氏制茶,名曰遠恨綿綿。已托魏禮帶回一罐,呈上細品。”
“裴獗侍衛營兵卒二十餘人,日夜守衛長門,餘不得力。”
“馮氏計設韋铮,毀太後聲譽。姬妾在她之手,也有傷有死,此女……心甚歹毒。”
案上壓着的,還有任汝德剛傳來的一封信。
上面有一句話,“裴獗快馬入城,攜馮氏雙人一騎長街狂奔,視若無人,河邊擁吻……”
每一個字,蕭呈都反複看過很多遍了。
任汝德做到了他要求的“事無巨細”,但信中的馮氏,好像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
以前的馮十二娘是懶得理會那些庶務和雜事的,隻有被人欺負的份,從來沒有她欺負人的時候。
她親口說,隻想早些做蕭郎的妻子,替他紅袖添香,為他生兒育女,伴他日出黃昏……
那個馮蘊是可以将一切交給他的,身心如一,感情炙熱、明媚,有時候會煩,但不可缺少。
以前的她,落入敵營,會想方設法傳信回來。
一定會委屈小意,喚他去救。
可眼下,她欣然接受了裴獗,與他郎情妾意,甚至告訴她的父親。
“蕭三郎我不要了,送給你和馮氏的女兒,就當全了生養之恩。從此你我父女,恩斷義絕,兩不相欠。”
這不是馮十二娘……
她說不出這般絕決的話。
蕭呈歎一口氣,“因何生變?”
他明明已經做好了營救她的打算,早早就派去了任汝德和金戈鐵馬去安渡,他甚至為了她要拒絕馮瑩。
可她卻變了……
心甘情願跟了裴獗。
一封信都沒有再寫給他。
疼痛感便在這時襲上胸膛。
蕭呈捂住胸口,指節用力抓緊衣襟,尖銳的疼痛久久不散,比往常更為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