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蕭珏繼位,蕭灼才在玉昭殿暴斃而亡。
外間傳說,懷仁太子是被蕭珏害死的。
謝家人亦是死于奪嫡黨争。
小時候馮蘊懵懂,也問過阿母。
“太子不是皇子裡面最尊貴的嗎?江山早晚是他的,為何還要篡權奪位?”
阿母說:“因為有人要他篡權奪位。”
當年她滿懷天真,還不知道,那座玉昭殿會在懷仁太子暴斃後,成為荒殿冷宮,更沒有想到,自己人生的最後兩年,會在玉昭殿裡度過。
她在玉昭殿看到過懷仁太子的墨寶。
“如今年年歲歲,曾經歲歲年年。”
“世間三五月,殿裡三五年。”
那些剛勁俊隽的字迹,筆落不曾驚風雨,也無法影響齊國宗室照常的内鬥黨争,卻常常讓馮蘊淚流滿面……
歸根結底,這場戰争改變了許多人,許多事,甚至改變了曆史。她隻是一個旁觀者,不曾親眼看到,卻在命運的裹挾下,被卷入激流,成了那一場戰争的受害者。
命運何其弄人?
當年謝家滿門抄斬,親眷不敢收屍。
死在并州的謝獻,卻得到了當時晉軍将領的厚葬……
才過去十幾年而已。
于她,已是兩世為人。
馮蘊笑了一下,神情難掩寒意。
“将軍何故帶我來此?”
裴獗看着碑前荒涼,久久才出一聲。
“萋萋荒草色,将軍埋骨處。”
馮蘊皺了皺眉頭,“将軍同情謝獻将軍?”
裴獗沒有說話。
将謝獻安葬的人是他的父親裴沖,那麼在裴沖心裡謝獻一定是位值得敬重的将領,那裴獗敬重他,也屬尋常。
馮蘊想到這裡,倏爾一歎。
“此情此景,将軍可是……心有感觸?”
裴獗輕輕嗯聲。
兩人就這般并肩站在碑前,對着十幾年前死在并州的謝将軍墓,一動不動,行哀禮。
久久不語。
馮蘊突然歎氣,打破了沉寂。
“将軍不會走到那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