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要把他的老父親都拉下水……
再想想,又有點小遺憾。
他行醫一世幹的都是什麼事啊?
等入土的時候,子孫都不方便替他著書立說吧?
馬車裡安靜一片。
而比此處更安靜更尴尬的是并州城,原并州節度使的行營别館……
蕭呈此刻就站在馮蘊和裴獗的新房裡。
這裡殘存着馮蘊生活的痕迹。
當然,也有裴獗的。
桌案上,擺着成婚那日的禮單,對身為帝王的蕭呈來說,可以稱得上寒酸,不及他上輩子娶馮蘊時的十分之一,可它就是那樣的刺眼……
屏風後擺着個小火爐,裡面的炭火早已熄滅,隻剩一堆灰燼,室内還有殘存的香氣……
蕭呈低頭,撚一撮香燼在指尖,慢慢地碾磨,又慢慢地坐在鋪着喜被的塌沿上。
他想到他和馮蘊的大婚。
那年喜宴後的洞房,玉面如雪腮如桃。
她說:“盼與郎君白頭,此生偕老。”
那溫溫軟軟的聲音如甘泉沁入,當時不知會如此纏綿,再憶時,那幽淡的香氣便成了刀子,好似穿過兩世的阻礙插在他的心間……
他就像一個焦渴的旅人。
在這個空間裡尋找着她的氣息。
“蕭郎。”洞房那天她很是羞澀,他的手握上去,她便瑟瑟發抖,試圖掙紮又極力忍耐的緊張樣子,讓他痛恨。
明明早就跟過裴獗了,不是完璧……
還要惺惺作态什麼?
是裝着未經人事的樣子來勾他,想要他憐惜?
他覺得她十分可笑,不料可笑的是他自己。
她小心翼翼,隻為哀求他,“彭太醫說,胎兒不足三月,同房會有落胎的可能……”
蕭呈将手上的杯盞擲了出去,落地時,當場碎成兩半,正如他們的婚姻。
他原本隻是想與她喝一杯合卺酒,再行敦倫事,可她不僅不肯跟他同房,甚至為了肚子裡的小孽種,連大婚夜的合卺酒都不肯飲……
第178章
氣死蕭呈
大紅喜帳透着暖黃的光。
蕭呈銀白色的铠甲連光熠目。
窗戶沒關,風很大,他坐在喜房裡一動不動,平靜的臉色,甯靜的眼,好似要被那漫天的喜紅色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