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想到的,也是大将軍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小人即刻命人去查。”
他默默退了下去,沒有人注意。
隻有韋铮擡起眼睛看了一眼,目光如李桑若那般掠過裴獗的桌席,然後垂下眼,獨酌而飲。
今日過來,李桑若從頭到尾沒有理會他。
韋铮心下明白,他的行為激怒了這位太後殿下。
他是有些惶惑的,尤其在得知“小産”隻是龐貴情急之下請馮蘊幫忙使出來的小計時,他其實也懊惱害怕。
一時沖動得罪了太後,往後如何是好?
但等那一陣心頭抓馬的恐慌過去,又肆然了……
他不想做第二個宋壽安。
死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死得不光彩,令家族蒙羞……
他有孩子了。
要是讓他的孩子知道他是谄媚太後的面首,是那種靠身體取悅才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小人,面目何存?
所以,他怕的不是李桑若不理,怕的是李桑若再次召他侍寝……
下次又該找什麼借口?
酒入愁腸,他突然有點想念駱月。
她鬼點子多,要是她在身邊,還可以為他出出主意……
“殿下,殿下……”
方福才匆匆走進來,膩着笑臉走近。
“大将軍來了,來了。”
李桑若手一緊,握着杯盞勉強保持着平靜,垂眸看着花廳大門。
很快,便見一個颀長高大的身影繞過屏風大步進來。一襲寬衣微微擺動,身上披着厚厚的氅子,似乎帶着夜露,甫一入内,花廳裡便寂靜下來,冷肅緊張,再沒有人說笑。
“微臣來遲,請殿下責罰。”裴獗在殿中朝李桑若微微一揖。
“大将軍不必多禮,請入席吧。”李桑若淡淡地笑着,面容很是親切,表情含蓄溫和,那雙眼睛卻片刻不離裴獗。
看着他從遠及近,慢慢走到近前入席……
屋子裡燒着地龍,比外面暖和很多,臣子們入内都脫下了厚厚的氅子,交給仆從拿走,待一會兒出門再穿上。
裴獗卻沒有。
他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好像什麼事都沒有……
但李桑若離他很近,他拂開衣擺入座時,仍是讓她發現了端倪。
不說寬衣上的褶皺,便是那頸子上若隐若現的新鮮痕迹,她也可以用膝蓋想到裴獗來赴宴前,剛剛跟那婦人做過什麼。
李桑若眼睛都綠了,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